第 章 軍裝還在,槍還在,國家需要他頂上去,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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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軍校,尤其是他們這棟樓的老兵油子,他們身上都有軍銜,來軍校是來進修的,氣氛非常不好。
    王德勝正式知道取消軍銜,他點上一支煙。
    他們當然知道官兵一致,有助於減少官僚主義,促進內部溝通,營造更平等的氛圍。
    但是心裏也會歎氣,更會失落。
    覺得自己的貢獻和職業生涯被全程否認了。
    當看到桌子上的掛號信。
    他和小小約定好,掛號信不許惡作劇。
    他直接打開後,看到了幾句話後了,陷入沉思。
    [因為您告訴我,要相信國家,相信組織,國家絕對絕對不會虧待軍人。
    取消軍銜,國家同樣不會忘記你們,您和我說過,軍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
    他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那盤旋的青煙似乎也帶走了幾分胸中的塊壘。
    “他娘的。”他笑罵了一句,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老子活了大半輩子,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倒叫閨女給教育了。”
    話是這麽說,可他臉上的陰鬱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了。
    他反複看著那兩行字,尤其是“國家絕對絕對不會虧待軍人”和“軍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他那顆因失落而有些擰巴的心上,咚咚作響,振聾發聵。
    是啊,當初穿上這身軍裝,為的是肩上的牌牌嗎?
    不是。
    是為了一口吃的,是為了活下去,是為了讓族人家人有尊嚴能活下去,是為了讓腳下的這片土地不再被踐踏。
    軍銜是榮譽,是組織給的,現在組織要收回去了,難道自己就不是那個王德勝了?
    難道過去那些戰功、那些犧牲,就都一筆勾銷了?狗屁!
    真正的榮譽在“保家衛國”這四個字裏的。
    這身軍裝還在,手裏的槍還在,需要他王德勝頂上去的時候,他照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這麽一想,他還沒個小孩子豁達。
    “老賀!”他衝著隔壁床喊了一嗓子,中氣十足,把正對著舊肩章發呆的賀建民嚇了一跳。
    “幹啥?愁傻了?”賀建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王德勝也不惱,嘿嘿一笑,把女兒的信拍在他麵前:“瞅瞅,我閨女來的信。給咱們這些老家夥上政治課呢!”
    賀建民疑惑地拿起信,掃了幾眼,先是愣住,隨即眼神也慢慢變了,那是一種被說中心事又豁然開朗的複雜神情。
    他沉默半晌,才嘟囔道:“這丫頭,成精了。”
    “是吧?”王德勝得意地搶回信,寶貝似的折好塞回懷裏,仿佛那不是一張紙,而是一枚無形的、卻更加沉甸甸的獎章,“老子閨女,隨我!覺悟高!”
    他環視一圈宿舍裏其他幾個同樣情緒不高的老戰友,朗聲道:“都別耷拉著個腦袋了!跟打了敗仗似的!像什麽樣子!”
    他走到窗前,指著外麵依舊陰沉的天空:“天沒塌!地沒陷!咱們該吃吃,該練練!沒了那幾顆星星,老子照樣是兵!國家記得咱們,咱們自己更得記得自己是幹啥的!”
    他回過頭,臉上是久違的、帶著幾分痞氣的豪邁笑容:“等那倆小禍害下次回來,非得讓他們看看,他們老子就算光著肩膀子,也比他們厲害!”
    宿舍裏沉寂了幾秒,隨即,不知是誰先笑罵了一聲“德行”,接著,幾聲釋然的輕笑、無奈的搖頭相繼響起。
    那股彌漫著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竟真的被那封遠方的信,撕開了一道口子,透進了新鮮的風。
    王德勝說:“走走走,我閨女在信中夾了肉票,我們今日有錢開小爐了!”
    ————
    王小小和賀瑾兩人坐在炕上,數著錢和票。
    每人有150元,三十斤糧票,五斤肉票和兩斤糖票。
    賀瑾老實上交給姐姐。
    王小小收了下來,給了小瑾五顆大白兔奶糖。
    但是他們忘記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們現在是二科的學員崽崽,不再是陸軍的小崽崽了。
    當他們再次陳國棟的時候,陳國棟對他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
    王小小把土豆種好,蔥和蒜也全部種完。
    王小小這次在三個山上種了三十斤的野土豆。
    小瑾體力透支了,今天爬了三個山。
    小瑾喘著粗氣:“姐,爬不動了,你這麽著急幹什麽?”
    王小小拿出蔥頭種了起來:“小瑾呀,累了休息一下。”
    王小小突然看見一隻野雞,拿出彈弓一射,直接射中野雞的翅膀,再射一次,野雞倒下。
    賀瑾把野雞撿了過來。
    王小小手提野雞,一個冬天過去,野雞沒有肉了。
    來到小溪邊,王小小利落地給野雞放血、褪毛,動作嫻熟。
    賀瑾則圍著那棵有記號的大樹轉悠,眉頭緊鎖。
    “姐,”賀瑾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警惕,“你過來看看這個。”
    王小小把處理好的野雞扔進背簍,在溪水裏涮了涮手,走過去:“怎麽了?又發現蘑菇圈了?”她以為賀瑾又找到了什麽能吃的。
    “不是蘑菇,”賀瑾指著樹幹上那個刻痕,“這個記號。我敢肯定,在另外兩個我們種土豆的山頭上,也看到過幾乎一模一樣的。就在山頂附近視野最好的大樹幹上。”
    “而且,”賀瑾咽了口唾沫,聲音更低了,“我懷疑這樹下可能埋了東西。”
    “嗯?”王小小挑眉。
    王小小認真看了,這樹根旁的土,沒有動過的痕跡,看不出來,土顏色不一樣。
    那就是不是新埋的。
    小瑾要挖。
    “別動它!”王小小立刻按住賀瑾還想扒拉的手,神色嚴肅起來,“萬一是什麽危險東西呢?還有不管是什麽?絕對不是新埋的。剛剛過完冬天,不會是冬天埋的。”
    她站起身,迅速將四周的環境記在心裏——這棵樹的位置、記號的朝向、周圍的地形。
    “小瑾,記住這個地方,但我們什麽都別碰。晚上再來,找二科的人來,我們不能動,這是老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