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章 她比賀瑾更清楚這片土地未來幾十年的波瀾壯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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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九城火車站比較大,他們一直沒有找到軍人服務站。
    賀瑾拉著姐姐的衣服,指著前麵的軍官:“姐,跟著他們,他們估計去軍人服務站。”
    王小小點點頭,緊緊握著賀瑾手,跟在他們後麵,不知道拐了幾個彎,映入眼前就是軍人服務站。
    服務站裏人不多,一個約莫四十多歲、臉頰消瘦、戴著套袖的幹事正伏案寫著什麽,眉頭緊鎖,顯得十分嚴肅。
    王小小整了整軍帽,走上前:“同誌您好,我們是來探親的軍屬,想……”
    話沒說完,幹事頭也沒抬,不耐煩地用筆杆敲了敲桌麵旁邊立著的一個牌子,上麵寫著“軍人優先,家屬等候”。
    “邊上等著去!沒看見正忙著呢?”語氣冷硬,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官腔。
    王小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沒說什麽,拉著賀瑾退到牆邊的長凳上坐下。
    等了將近半小時,期間有幾個軍人進來辦事,幹事雖然依舊板著臉,但效率倒是不低。
    終於,她似乎忙完了一個段落,抬起頭,目光掃過坐在角落的王小小和賀瑾。
    “你們倆,什麽事?”語氣依舊沒什麽溫度。
    王小小趕緊起身,把兩人的證件和剛買的車票遞過去:“同誌,我們是軍屬,來四九城火車去甬城。後天的火車,想在咱們服務站借住兩晚。”
    幹事接過證件,先是瞥了一眼王小小身上那件明顯改過的55式軍裝常服,然後才慢條斯理地翻看證件。
    “探親?”她拖長了語調,眼神裏充滿了審視和懷疑,“兩個半大孩子,從哪兒來的?介紹信呢?”
    “從西城來的,這是介紹信。”王小小壓下心裏的不適,她感覺這不像是例行盤問,更像是在找茬。
    幹事仔細核對著介紹信上的每一個字,仿佛要從裏麵找出什麽破綻。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王小小手中的火車票上。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硬臥票?你們兩個小娃娃,居然買硬臥票?知不知道現在國家正在提倡勤儉節約,艱苦奮鬥?多少老革命、老同誌出差都自覺坐硬座!你們倒好,年紀輕輕就學會享受了!這是嚴重的資產階級享樂思想作祟!”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連王小小都愣住了。
    一路的旅程,無論是軍官還是大頭兵,即使是大佬,講的是道理和規矩,還真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道德”和“立場”問題明晃晃地刁難,一時之間,她竟然覺得有點新鮮!
    就在王小小權衡利弊,站在她旁邊的賀瑾,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哭毫無征兆,聲音響亮,充滿了委屈,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往下掉。
    他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抹眼淚,小肩膀一抽一抽,上氣不接下氣地哽咽,大聲說:
    “嗚……嗚……爹也是沒辦法,我小時候生過大病,肺不好,姐姐為了照顧我,也累壞了身子,從西城坐一天一夜的硬座,爹怕我們撐不到老家才把攢了好久的錢拿出來買臥鋪,嗚……嗚……家裏都好幾個月沒吃肉了,省吃儉用就為這張票!怎麽就是資產階級了???嗚哇……”
    賀瑾這戲來得又快又真,哭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字字血淚。
    他本就長得白淨乖巧,這一哭,更是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那幹事直接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給哭懵了。
    她習慣了用大道理壓人,對付的是成年人的“思想問題”,哪裏見過這種孩子式的情緒崩潰?
    周圍幾個等待辦事的軍人都看了過來,眼神裏帶著明顯的不讚同和同情。
    “哇哇哇~我爹為了火車票都已經把華子改成大前門了,來買票,有什麽錯?我要找爹爹……”
    “爹呀~你明明說了‘保障軍屬,就是鞏固戰鬥力’最高準則,你是騙子,你不陪我就算了,還騙我~~”
    這話一出,排隊的軍人們,一個個臉都黑了,怒視登記的幹事。
    王小小差點笑了出來,心裏給賀瑾喝彩!
    保障軍屬,就是鞏固戰鬥力,這句話一出,真是殺人誅心,她都不用回頭看,都知道後麵排隊的軍人臉色肯定不好。
    因為軍人常年在外,最牽掛的就是家人。保障軍屬,就是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讓他們能安心服役。幹事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就是在寒前線將士的心。
    她臉上露出又是心疼又是傷心的表情,她也紅著眼:“小瑾不哭,不哭是姐姐沒照顧好你,你爹和我爹在任務中……”
    幹事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繼續批評?
    麵對一個哭得快要背過氣去的“病弱”孩子,顯得她太不近人情。
    周圍人的目光更是讓她如芒在背。她原本想借題發揮、顯示自己“原則性強”的算盤,徹底落空了。
    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仿佛在驅趕什麽晦氣東西:“行了行了!別哭了!住宿登記好了,拿上票去隔壁軍人招待所!記住,要遵守紀律,保持安靜!”
    “謝謝同誌!”王小小趕緊道謝,拉著還在抽噎的賀瑾,拿起行李,快步離開。
    離開軍人服務站,他衝王小小眨眨眼,壓低聲音,帶著點小得意:“姐,我這招怎麽樣?”
    王小小看著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絕了!”
    她看著窗外四九城灰蒙蒙的天空,心想:這地方,果然和外麵不一樣。
    第一課,就叫“靈活鬥爭”。
    “姐,二科學員也麻煩,偶爾親爹,爹,尤其是丁爸的身份,用來狐假虎威。”
    “等下我把我親爹和丁爸的車故意說漏嘴,你要急忙掩飾,這樣就看起來無比自然,是我不小心泄露了出去,可信度極高。畢竟能配吉普的最少副師長級別的~”
    來到火車站隔壁的軍人招待所。
    前台服務員:“兩個小朋友,給你們一間小房間好嘛?這個月人比較多。”
    王小小點頭:“姐姐,謝謝你,有個睡覺的地方就可以了。”
    賀瑾拉著王小小,故意傻傻指著公共汽車問:“姐姐,那是什麽車呀?這麽多人擠著,還不如親爹配的軍用吉普威風,也沒有丁爸的伏爾加拉風。”
    這一瞬間,前台停了三秒,王小小故意捂住他的嘴,板著臉:“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不許亂說話。”
    前台服務員又拿出一把鑰匙:“小同誌,二樓九號”
    王小小道謝,就拉著賀瑾說“不許把爹他們的配置說出來,明白嗎?”
    兩人來到房間,房間真的不大,才不到十平方,但是有廁所和洗澡。
    兩人來到食堂,不愧是四九城,這裏居然有紅燒肉。
    兩人要了一份紅燒肉一份大白菜一碗米飯以及8個大饅頭,鹹菜免費,這些全部不要票,隻要錢。
    兩人吃完飯,來到前台,賀瑾笑眯眯跑過去:“姐姐,請問一下,我第一次來到首都,我想請問一下,我們出去要打證明嗎?打證明要找誰?”
    服務員:“往前走,找我們張主任開個證明就好。”
    賀瑾給了她三顆大白兔奶糖:“謝謝姐姐。”
    王小小拉著賀瑾找到張主任。
    張主任看著他們的證明,又看著兩個小崽崽,倒是很快開了證明。
    他逗著賀瑾:“賀瑾對吧!你要去四九城哪裏?”
    賀瑾立馬興奮的說:“天安門天安門~~,我要去人民英雄紀念碑,給英雄敬個禮。”
    張主任轉頭看著王小小:“你呢?”
    王小小:“我和弟弟一樣,不過我也想去看最大的百貨大樓。”
    “姐,你還有錢嗎?”
    王小小拿出小布袋,打開給他看:“有,還有九元六角五分,還有寫布票。”
    張主任交代:“天黑回來,知道嗎?坐一路車可以到 天安門。”
    兩人異口同聲說:“謝謝叔叔。”
    兩人坐著公共汽車,看到好多年輕人都在背軍用挎包。
    賀瑾仔細一看全部是假的,哈哈哈~他的才是真的問。而王小小拿著紙折花,折一朵朵的花。
    下了公共汽車,這裏還沒有紅綠燈,更加沒有斑馬線。
    這裏是他們的首都,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莊嚴肅穆依舊沒有變。
    這廣場比一條街的西城還要大。
    天安門,靜靜地矗立在藍天下。城樓中央懸掛著巨幅領袖畫像,兩側是巨大的白色標語牌,從上到下書寫著震撼人心的口號。
    他們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廣場的中心,人民英雄紀念碑。
    他們默默地朝著紀念碑走去。
    越走近,越能感受到它的高大與雄偉。
    碑身底部是精美的浮雕,刻畫著從鴉片戰爭到解放戰爭期間,人民鬥爭的重大曆史事件。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八個鎦金的大字,映入眼簾。
    王小小沒有回答,她隻是靜靜地站著。
    英雄是什麽?
    失去一條腿卻威嚴依舊的大佬、在高原缺氧環境下堅守的五伯、還有無數個像道班房阿姨那樣沉默付出的普通人。
    作為穿越者,她比賀瑾更清楚這片土地未來幾十年的波瀾壯闊,也更清楚“英雄”二字的真正重量。
    天安門是國家的象征,而這座紀念碑,則是這個民族脊梁的象征。
    就像知識是國家的階梯,經濟是國家的命脈,武器是國家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