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小用一夜未眠和兩千字檢討換來的,終於知道怎麽教丁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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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小裝好雞湯,轉頭就看見她哥,小瑾,軍軍,丁旭換好衣服,打算一起去衛生院。
丁爸把小瑾提來了,警告說:“小瑾呀!?等下是啞巴知道嗎?”
賀瑾不解道:“丁爸,幾個意思?”
丁爸把他丟到王漫懷中。
“王漫同誌,等下到了衛生院,你禁言。”
王漫立正敬禮:“是,首長。”
丁爸手摸著軍軍的頭當拐杖說:“小友軍兄弟,你未來是陸軍的,你敢插手,我馬上把你當學員。”
軍軍趕緊說:“丁爺爺到了衛生院,我就是啞巴,絕對不說一句話。”
輪到王小小,丁爸:“閨女呀!你是去幹嘛的?”
王小小特乖巧說:“送雞湯,慰問生病的戰友”
丁爸點點頭:“記住你是紅臉,丁旭去可以陰陽怪氣,但是你不行,知道嗎?”
丁旭被他爹那句“可以陰陽怪氣”說得心頭一堵,感覺胸前像被射了幾箭,又疼又憋屈。
合著在親爹眼裏,他就這形象?
一行人沉默地來到衛生院。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煤爐的暖意,彌漫在空氣中。
病房裏,小劉頭上敷著濕毛巾,臉頰燒得通紅,正昏昏沉沉地躺著,旁邊還坐著兩個今天一起打賭的兵,看見丁旭進來,眼神都有些閃爍和尷尬。
丁旭深吸一口氣,走到床前,把雞湯放在床頭櫃上。
他看著小劉難受的樣子,心裏那點因為被父親誤解而產生的委屈和逆反心理又冒了頭,加上他爹那句可以陰陽怪氣的授權,他嘴巴不受控製地就想說點帶刺的話。
他清了清嗓子,剛擺出那副混不吝:“嗬,這麽笨,逞能把自己逞進衛生所了?看來還是我體格子……”
一個清脆的腦瓜子直接落在他後腦勺上,力道不輕不重,卻足以打斷他所有的話頭和氣勢。
王小小收回手,麵癱著臉,眼神裏卻全是‘你給我好好說話,不然弄死你’的警告。
她上前一步,把丁旭稍稍擠開一點,對著床上被驚醒、有些茫然的小劉,語氣平和地說:“小劉同誌,你好些了嗎?丁旭他特意燉了雞湯給你送來,在宿舍裏擔心得坐立不安,一個勁兒念叨。”
她說著,暗暗掐了丁旭胳膊一下道:“道歉!明明在宿舍擔心得要死,一來就故意說混賬話!”
丁旭被她掐得一激靈,看著王小小那雙清澈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眼睛,再看向床上小劉因為發燒而顯得脆弱的臉,心裏那點別扭瞬間被戳破了。
是啊,他明明是擔心的,怎麽就非要按照爹的要求呢?
他聲音雖然還有點硬,但誠意是有的:“對不住,小劉。今天我不該應戰的。連累你了,你好好養病。”
王小小這才微微點頭,把雞湯往前推了推:“趁熱喝點湯,補補元氣。”
丁爸遠遠站在門口看著,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這閨女,把他那點未盡之意,執行得恰到好處。
王小小沒有停留多久,就帶著一群人回去了。
回到家裏,幾人在炕上坐著,但丁旭的嘴卻一直沒停,翻來覆去地抱怨他爹。
“……他就從來不信我!在他眼裏我幹什麽都是錯的!什麽‘可以陰陽怪氣’,他根本就是那麽想我的!”
王小小原本在閉目養神,聽到這裏,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坐直身體,目光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看向丁旭。
她打斷了他的抱怨:“旭哥,你認識的丁爸,是和你針尖對麥芒、管著你、罵著你的那個爹。”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格外鄭重:“但我認識的丁爸,不一樣。”
“我剛到二科是丁爸一點一點教我:他教我如何在體製內既守住底線又把事情辦成;他給我西北小院這個空間,讓我能安心做研究,當我和小瑾計較,他告訴我,我也是寶貝疙瘩,不是買一送一的產物;我每次犯錯,他不是簡單責罰,而是把前因後果、利害關係掰開揉碎講給我聽。”
“他不是在管束我,他是在為我鋪路。把最複雜的局麵簡化,把最危險的風險隔離,雖然他沒有說,但是我知道他指著剩下的路告訴我:‘閨女,這部分你能走,放心走,丁爸給你護航。’”
“今天他讓你去道歉,看似在逼你,實則在救你。他給你機會在眾人麵前重新站起來,這比私下裏說一萬句‘對不起’都有分量。他心裏,道理和規矩,比父子情麵更重要。”
她看著丁旭,眼神清澈見底:“旭哥,你隻看到他管你、罵你、不信你。你沒看到的是,他為你,為我們,在背後鋪了多少路,操了多少心,又用了多少你未必喜歡、但絕對有效的方式,在逼著我們長大。”
“旭哥,丁爸今天一來不分青紅皂白打你,這是他不對,但是旭哥,你認真反省過嗎?為什麽?為什麽他在我們這裏開明講道理,在你這裏動手呢?你是不是做過狼來了的那個小孩呢?”
王小小最後輕輕地說,語氣卻無比堅定:“丁爸在我這兒,是爹。”
丁旭張著嘴,所有抱怨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臉上火辣辣的,比挨他爹巴掌時還要燙。
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自己的父親。
當天晚上,所有人呼呼大睡,王小小拿著筆和紙在炕上奮鬥。
燈光映著她那張生無可戀的麵癱臉,和紙上那些越來越潦草、越來越充滿怨念的字跡。
丁旭他就是個二傻子!十六歲的人了,零下三十度潑水,正常人會幹的出來這種傻逼的事情嗎?這是會要人命的,這是常識!常識啊!
王小小越想越氣,寫著寫著,忽然把筆一扔,把臉埋進胳膊裏,無聲地哀嚎。
她抬起頭,看著紙上那些言不由衷的字句,又扭頭看了看睡得四仰八叉的丁旭,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
認命吧。
她重新撿起筆,像是跟那張紙有仇一樣,繼續咬牙切齒地“深刻剖析”自己那莫須有的“失職”行為。
第二天一早,王小小頂著一對黑眼圈,揣著那份寫得怨氣衝天的檢討書去找丁爸,卻發現辦公室鎖著門,人不在。
她捏著那份沉甸甸的檢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她轉身,大步往回走。
推開自家屋門,就看到丁旭剛起床,正揉著眼睛,一副還沒完全從昨天的事情裏回過神來的樣子。
王小小走到他麵前,把那份檢討書“啪”地拍在炕桌上,嚇了丁旭一跳。
她看著丁旭,麵癱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檢討我寫完了。丁爸不在,沒交成。”
丁旭看著她眼下的烏青,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小小,對不起,連累你了……”
“知道連累就好,從今天起,你跟著我。”王小小打斷他,語氣沒有任何責備,反而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平靜。
丁旭一愣:“啊?”
王小小一字一頓地重複:“我說,你,丁旭,以後跟著我。我親自帶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到這黑眼圈了嗎?替你寫檢討熬的。丁爸罰我,我認了。不是因為我沒管住你,是因為我沒帶好你。”
王小小毫不客氣地數落著,但眼神裏沒有嫌棄,隻有一種“這攤子我接手了”的篤定:
“你缺根筋,做事不過腦子,衝動,逞能,還死要麵子。以前我覺得這是你的事,我管好我自己和小瑾就行。現在我知道了,不行。你也是我們的人,你惹禍,我們整個院子都得跟著折騰。”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宣布一項重大決定:“所以,我改主意了。以後我去哪兒,你跟著。我打獵,你背筐;我種菜,你澆水;我釀酒,你燒火。我怎麽做,你怎麽學。什麽時候把你腦子裏缺的那根筋給接上了,什麽時候算完。”
丁旭徹底懵了,他看著王小小,張了張嘴,想說“不用”,想說“我能行”,可看著對方那雙清澈堅定、不容置疑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他忽然明白,這不是商量,這是通知。
王小小用一夜未眠和兩千字檢討換來的,終於知道怎麽教丁旭。
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愧疚、溫暖和一絲被強行納入羽翼下的別扭感,充斥了他的胸腔。
王小小不再看他,轉身開始收拾東西,語氣恢複了平時的清冷:“去洗漱,吃完早飯跟我去二科自己的山看看。你別再想著那些歪門邪道的證明自己的方式。”
丁旭看著她的背影,第一次沒有生出任何反抗的念頭,隻是默默地、乖乖地“哦”了一聲。
他不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改造生涯,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由王小小親自操刀的恐怖的階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