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1章 我爹是不是看不起我,即使我在二科看,看不出什麽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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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門進去,果然,炕頭上坐著兩位“爹”。
    賀建民正盤腿坐著,手裏拿著個本子比劃著什麽,臉色因為激動有點發紅。
    丁爸則靠在炕櫃上,手裏端著個搪瓷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賀建民,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看見王小小四人帶著一身寒氣進來,兩人都停了下來。
    “丁爸,親爹。”
    王小小四周張望:“我哥呢?”
    丁爸:“王煤帶著王漫去了二科後勤部。”
    賀建民對軍軍勾勾手指:“軍軍,二科找陸軍學習技術,要交學費嗎?”
    軍軍立馬點頭:“當然要交學費,友軍是友軍,學費是學費。”
    賀建民嫌棄看著閨女和兒子,兩個陸軍小崽崽的小叛徒,跑到二科去了。
    王小小選擇最具中國特色、最暖心的解決方案——做飯。
    她去廚房,小氣氣來了,趕緊煮菜。
    賀瑾趕緊給他姐打下手,他親爹一個人鬥不過丁爸的,他親爹會遷怒他在二科研究無線電的。
    丁旭看著賀建民和軍軍一句一句懟著他爹,他眼睛亮亮的。
    賀建民:“軍軍,你說我們要什麽學費?”
    軍軍:“學費可以是肉罐頭和豬,二科他們現在養豬了,可以是汽油,也可以酒精,我姑做了酒精,給了二科後勤50斤。”
    賀建民驚喜問:“軍軍,你姐姑會釀酒?對了,軍軍,記住叫你姑幫忙幹事,不算叫二科付學費,你姑是我閨女,我喊我閨女幹活,要什麽學費。”
    老丁看一眼老賀和小兔崽子,似笑非笑瞪著兒子一眼。
    賀建民拍了拍丁旭肩膀,力道不輕:“小旭,明年五月份你來陸軍,現在你每天東跑西跑不是個事。我給你兩個任務。”
    “第一,把汽車和摩托車給老子學好,不是會開就行。得懂點門道,知道哪兒愛出毛病,怎麽對付。咱們邊防的路,可不是城裏大馬路。”
    賀建民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聲音也壓低了,但炕頭上的人都聽得清,“第二,你爹那兒,好東西多。他摳門,不見兔子不撒鷹。你在他那兒這半年,給我把二科的‘家底’摸出個二三成來——不是讓你當間諜,是讓你學著看,學著聽。他們琢磨什麽新玩意兒?後勤上有什麽咱們陸軍能用得上的巧法子?他們的車怎麽保養的?他們的人怎麽在冰天雪地裏保持狀態的?”
    “這些東西,不用偷不用搶,你就用眼睛看,用心記。回頭來了陸軍,就是你帶來的‘嫁妝’。這叫知己知彼,取長補短。”
    賀建民說著,瞟了丁爸一眼,咧嘴一笑,“老丁,我這不算是挖你牆角吧?這是讓你兒子提前進入狀態,為未來的軍種交流做貢獻。”
    丁爸慢悠悠喝了口熱水,沒反駁,隻是看著丁旭:“聽見沒?賀叔給你布置作業了。好好學,別淨學些皮毛。”
    賀建民又補充道,這次是對著丁旭,語氣認真了些:“記住,看門道,不是讓你去記那些不該記的。咱們陸軍和二科,是一個戰壕的兄弟,有些線不能越。我要你學的,是怎麽把事兒辦得更好、更巧,怎麽讓咱們的兵少受點罪。明白嗎?”
    丁旭覺得自己的腦袋大了,什麽意思?叫他探聽二科。
    但是為什麽賀叔要當著他爹的麵前講?
    他下意識地看向他爹,丁爸依舊端著那個搪瓷缸子,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但剛才那句“好好學,別淨學些皮毛”此刻聽起來像是一句充滿深意的默許,或者說,是一道溫和卻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又看向賀建民。賀叔臉上沒有玩笑,眼神銳利得像鷹,但深處又似乎有一種……信任?或者說,是一種把他當“自己人”來交付任務的鄭重。
    賀瑾角落廚房裏,一邊麻利地幫王小小洗著白菜,一邊豎著耳朵聽。
    當他聽到賀建民當著丁爸的麵,給丁旭布置那番“摸清二科家底”的任務時,手裏的白菜梆子差點掉進水盆裏。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炕頭上那兩個老狐狸,一個明目張膽地“派間諜”,一個似笑非笑地“默許”,而丁旭那傻小子還在一臉懵懂地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重任”。
    賀瑾無聲地歎了口氣,垂下眼繼續洗菜,吐槽:“姐,親爹和丁爸,這不是合起夥來欺負旭哥嗎?不怕玩壞旭哥嗎?”
    王小小一邊利落地切著白菜,刀法又快又穩,一邊壓低聲音對賀瑾說:“小瑾,這事兒咱們不能插手。”
    賀瑾不解,手裏的動作慢了下來:“姐?為什麽?旭哥他……”
    王小小截斷他的話,將切好的白菜扒拉到盆裏:“就因為是他,才不能幫。你親爹和丁爸這出戲,擺明了是要磨他。你看不出來嗎?丁爸要是真不想讓他知道,一句話就能把他趕回京城去。可丁爸不但沒攔著,還讓他好好學。”
    她往灶膛裏添了把柴,火光映著她平靜的臉:“旭哥缺的不是聰明,是曆練,是靠自己眼睛去看、腦子去想、心裏去掂量的本事。咱們要是一路給他喂答案,他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大少爺,永遠覺得背後有人兜底。”
    賀瑾若有所思。他想起丁旭之前零下三十度潑水的蠢事,又想起在廢品站時丁旭能想出就地深埋的法子。
    賀瑾還是有些擔憂,“二科的東西,有些很敏感。旭哥萬一踩了紅線……”
    王小小語氣篤定:“所以爹才說有些線不能越。這是在給他劃範圍,也是在提醒丁爸——我讓你兒子看的東西,都是能看、該看的。這叫默契。”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再說了,你真以為丁爸沒防著?旭哥在二科的一舉一動,怕是丁爸心裏門兒清。”
    賀瑾這下徹底明白了。
    這哪裏是欺負丁旭,這分明是兩個老狐狸聯手,把一個愣頭青往他們希望的方向塑造。
    丁旭成了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交換生”,一個被默許的、公開的觀察者。
    “那咱們……”賀瑾問。
    王小小把鍋燒熱,下了油:“咱們就當好他的同學和舍友。他要是問咱們二科的事兒,知道的可以說,但得讓他自己判斷哪些有用。他要是踩坑了,咱們拉一把,但得讓他自己知道為什麽踩坑。”
    王小小轉頭,認真地看著賀瑾:“最重要的是,你得管住你這顆聰明腦袋,別忍不住給他劇透。旭哥這堂課,必須他自己上完。”
    賀瑾點點頭,心裏那點不平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期待。
    他想看看,那個曾經衝動、別扭、還有點幼稚的丁大少爺,在這兩個老狐狸聯手布下的陽謀裏,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這時,廚房外傳來丁旭有些遲疑的聲音:“小小,賀叔說的那些,我搞不清楚。”
    王小小和賀瑾對視一眼,賀瑾識趣地端著洗好的菜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
    丁旭走進廚房,臉上還帶著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撓了撓頭,壓低聲音:“小小,賀叔那話我怎麽聽著像是讓我去當那個啥啊?可我爹他居然同意???我覺得不對勁,正常情況下他應該罵賀叔。”
    “我爹是不是看不起我,即使我在二科看,也看不出什麽名堂?”
    王小小把菜盛出來,轉身看著丁旭,手不停放油炒兔子:“你為什麽不覺得他們真的叫你做事呢?”
    丁旭愣住了。
    王小小把菜盤子遞給他,語氣平淡卻有力:“旭哥,你不是一直覺得你爹不信任你,覺得你是個累贅嗎?現在,他把你交給我爹,他的生死兄弟來帶。我爹當著所有人的麵,給你布置了一個聽起來很‘危險’、但又明確劃了紅線的任務。你爹默許了。”
    她看著丁旭的眼睛:“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們開始用對待一個‘可能有用的兵’的方式對待你了。不是當兒子哄,也不是當麻煩防,是當一塊需要打磨的料子,給你壓擔子,同時也給你信任——相信你不會越線,相信你能從中學到東西。”
    他想起父親剛才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賀叔拍他肩膀時那股沉甸甸的力道。那不是捉弄,不是陷害,那是一種交付。
    丁旭還是有些不確定,“我真能行嗎?我連方向朝哪邊都還沒摸清……”
    王小小打斷他:“古籍,你說就地掩埋,你會問油布怎麽解決?你要學的是周全,”有些事看到後,能說還是不能說,你必須要知道,這就是你的課程。
    我……我試試。”他說,聲音比剛才堅定了些。
    “不是試試,是必須做好。”王小小糾正道,語氣不容置疑,“這可是你爹和我爹共同給你布的考場。考得好,你以後的路就寬了。考砸了……”
    她沒說完,但丁旭聽懂了。考砸了,他可能就真的隻能永遠活在“丁建國兒子”這個標簽下,再也得不到真正的認可。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裏那股熟悉的倔強和不服輸又回來了,但這次,底下沉澱了一些更堅實的東西。
    “我知道了。”丁旭說,端著菜轉身往外走,腳步比進來時穩了不少。
    賀瑾回來,突然想到:“姐,二科不能看的,不就是警衛員不給進的,要簽保密協議的嗎?”
    王小小點點頭:“對呀!這是不能看不能說,但是能看到也很多呀!二科的偵察訓練,二科的出任務的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