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4章 想讓別人幫你做事,就得把這件事,變成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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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就剩軍軍一人,鍋裏的飯菜,她一分為二,和王煤吃了起來。
她和王煤開始做套索。
軍軍也跟著做套索。
王小小“你怎麽不去上課?”
軍軍得意說:“昨天晚上,漫叔給我做了檢查,說我掌握不錯,認真發揮,95分沒有問題,95分就可以了,我不需要100分,有這個時間,我可以做很多事。”
王小小手裏編著繩子套索,頭也不抬:“打獵是最後手段。”
軍軍蹲在她旁邊,學著她的手法扭繩子:“為什麽呀?姑姑你箭法那麽好,一箭一個多快?”
王小小停下手,拿起一個做好的套索:“你看這個套索,我做好它,花了三分鍾。把它下到兔子道上,可能一晚上就能套住一隻兔子。這三分鍾,換來的是一隻兔子,我人還能去幹別的事。”
她拿起弓箭:“我拉弓射箭,從發現兔子到射中,就算百發百中,一箭一隻。但我要滿山跑著找兔子,要蹲守,要追攆。一個上午,可能就射十來隻,人還累得夠嗆。”
軍軍眨眨眼:“可是套索不一定能套到呀?”
王小小繼續手裏的活,“所以要多下,我今天做兩百個套索,明早最少就能收一百個套索的成果。但兩百個套索,隻需要布設一次。”
王煤在一旁悶聲補充:“而且動靜小。你拿弓箭滿山追,兔子都嚇跑了,往深山裏鑽,更難打。套索安安靜靜的,兔子該走哪還走哪。”
軍軍似懂非懂:“所以是用套索的多和靜,去換打獵的少和鬧?”
王小小把編好的套索扔進筐裏,“打獵是人追兔子,太被動。設陷阱是讓兔子自己撞上來,我們隻需要布好網,等著收。力氣省下來,可以做更多套索,或者做別的事。”
王小小和王煤把繩子全部做完,就去放套索,隻要等到明日一早就好,他們做了400個套索。
第二天,天還沒亮透,王小小、王煤就帶著興奮又好奇的軍軍出發了。
昨夜下過小雪,山林寂靜。三人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沿著昨天布設的路線一路收過去。
軍軍很快就傻眼了。
先是看到第一個套索——套住了一隻肥碩的灰兔,正徒勞地蹬著腿。軍軍“哇”了一聲,就要跑過去。
王小小按住他:“別急,繼續走。”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隨著他們深入山林,被套住的兔子越來越多。有些套索空了,但更多的套索上,掛著或大或小、或灰或棕的兔子。它們大多數已經凍僵了,少數還在微弱掙紮。
軍軍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張得老大:“姑、姑姑……這麽多?!”
王小小神色平靜,和王煤分工合作。王煤負責檢查套索是否完好、是否需要加固,王小小則利落地一隻隻解開套住的兔子,捏斷頸骨,然後扔進帶來的大麻袋裏。
“不要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王小小低聲道,手裏動作不停,“血腥味會引來別的東西。”
軍軍趕緊幫忙,學著姑姑的樣子把兔子塞進麻袋,但動作生疏得多。
麻袋很快裝滿了一袋,又換一袋。等到把四百個套索全部收完,天已經大亮。三個人,整整五大麻袋兔子。
王小小大致數了數,將近兩百隻。
“這麽多,吃不完啊……”軍軍看著堆成小山的麻袋,喃喃道。
“誰說要全吃了?”王小小把最後一個套索卷好收起來,“走,換個地方,重新下套。”
“啊?還下?”
“今天收了,明天這片就沒兔子了。得換地方,讓這裏緩一緩。”王煤解釋道,語氣裏有種老獵手的篤定。
三人在另一片山坡重新布設了套索,這次隻用了三百個,因為繩子不夠了。布設完,王小小找了個背風的緩坡,用帶來的油布和樹枝搭了個簡易棚子。
“開始吧。”她拿出三把鋒利的剝皮小刀,遞給王煤和軍軍一人一把。
軍軍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兔子,咽了口唾沫:“全……全剝了?”
“不然呢?等它們臭了?”王小小已經蹲下身,拎起一隻兔子,刀尖精準地劃開腹部,“仔細點皮要完整,肉要幹淨。”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棚子裏隻剩下刀子切割皮肉、骨節分離的細碎聲響,以及越來越濃的血腥味。軍軍一開始笨手笨腳,不是割破了皮就是弄得血肉模糊,在王小小無聲的示範和王煤偶爾的指點下,漸漸也摸到了門道。
三人沉默地勞作,像三台精密的人肉機器。剝下的兔皮被小心疊放在一邊,紅白相間的兔肉則扔進另一個大框裏。
等到日頭偏西,兩百隻兔子終於全部處理完畢。兔皮堆了高高幾摞,兔肉裝了整整三個筐。
王小小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用雪搓掉手上的血跡和油脂。
“煤哥,把這些皮子背回去,你處理。”王小小指了指那堆兔皮。
“這麽多肉呢?”軍軍看著那三筐幾乎要滿出來的兔肉。
王小小從筐裏數出一百隻兔子,用麻繩捆成十串,每串十隻,沉甸甸的。
她拎起那十串兔子,“這些跟我走。”
“去哪兒?”軍軍問。
“陸軍軍區。”王小小言簡意賅,把兔子搭在肩上,又示意王煤幫忙拿幾串。
王煤沒多問,默默拎起剩下的幾串。
三人下了山,王小小徑直朝陸軍軍區。
到了軍區大院門口,警衛兵認識王小小。
王小小王麵不改色:“我找陳國棟首長。”
警衛兵立馬打電話報告,不一會兒,就有人領著他們到了陳國棟辦公室。
陳國棟看著兩個小崽崽,沒好氣看著王小小,這個倒黴的崽崽,陸軍的苗跑到隔壁二科,害得他去軍區總部,被罵。
王小小當做看不懂:“陳叔,我去你們的山除害去了。一共打了200隻兔子,上交給你陸軍100隻,剩下的100隻,我要上交給二科50隻。”
陳國棟做為軍政委,而不是後勤部的,這個小崽崽找他上交打獵的獵物,肯定不是說二科來他們山打獵違規的道歉,畢竟這個小崽崽的爹可也是這個軍的副師長,她要來打獵,不算違規。
他抓住重點:“除害?除什麽害?”
她走到窗邊,指著遠處連綿的山林:“兔子這東西,能生。你們把大型獵物打了,兔子沒有天敵,沒有獵人,數量會爆炸一年好幾窩,一窩好幾隻。它們吃草,吃嫩芽,啃樹皮,尤其愛啃幼樹的皮,鬆樹苗、樺樹苗,一啃一圈,樹就死了。”
王小小轉過身,麵癱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眼神認真:“陳叔,你們陸軍的防區,特別是靠近營區、訓練場那片山坡,春天補種了不少樹苗吧?我昨天上山看,至少有三成新栽的樹苗,從根往上半尺,樹皮被啃光了。現在冬天還看不出來,等開春雪一化,那些樹苗全得死。”
陳國棟心裏咯噔一下,如果真像小小說的那樣,後果他知道。
王小小繼續加碼,“兔子打洞。漫山遍野都是兔子洞,訓練場邊緣、營房後麵的山坡,洞連著洞。現在冬天凍著沒事,等開春雪化土鬆,一場大雨下來,那些洞就是隱患。萬一哪個兵訓練時踩塌了洞崴了腳,或者更嚴重……”
她沒有說下去,但陳國棟已經懂了。
王小小最後補了一句,聲音壓低了些,“現在冬季看不出來,但一到春天最麻煩的來了,兔子多了,會引來別的東西。狐狸、狼,甚至熊,咱們這地界,雖然現在少,但不是沒有。真要把那些東西引到家屬院附近,女人和孩子……”
陳國棟徹底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在辦公室裏踱了兩步,眉頭緊鎖。
“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他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王小小說,“明天一早,我新下的三百個套索,您派兩個人跟我一起上山收。收多少,您親眼看看。另外,我也可以帶您去看看那些被啃的樹苗和兔子洞。”
陳國棟盯著王小小看了幾秒,這丫頭眼神清亮,語氣篤定,不像是瞎編的。而且她確實懂打獵,懂山林,還有獵戶證。
陳國棟一拍桌子,“明天一早,我跟你去!如果真像你說的這麽嚴重,這不是小事,小小,我給你幾個兵組織統一滅兔!”
王小小應下,卻沒立刻走,而是指了指地上的兔子:“陳叔,兔肉給你,兔皮我要了,我和小瑾、軍軍,冬天衣服不夠厚,想做幾件兔皮襖子、兔皮帽子。還有鞋子,我們腳長得快,去年的棉鞋已經頂腳了。”
陳國棟看著筐裏的兔肉,小滑頭,皮都剝了,揮揮手:“如果你說的是實情,明天的兔子皮也給你。如果不是,你小子可就是謊報軍情,擾亂正常工作秩序了,我記得你弟做的對講機啊!也要給給娘家人,你說是不是?”
王小小嘴角抽抽:“陳叔,兔子成災是實話,您別為了對講機,就冤枉我,不然我天天找您媳婦哭。”
陳國棟被這小兔崽子的話噎住了,笑罵:“滾蛋~”
走出軍區。
軍軍悶聲道:“姑姑,那些樹苗,真被啃得那麽厲害?”
王小小點頭,“我昨天特意去看的。兔子餓極了,鬆樹苗的皮也啃。兔災是真的。我隻不過把它說得更嚴重一點,更緊急一點。”
軍軍似懂非懂:“為什麽呀?”
王小小看著遠處暮色中的山巒,“因為隻有把它說成‘軍事安全問題’,陳叔才會立刻重視,才會動用資源去解決。如果隻是‘兔子多了吃點草根’,那可能拖到明年開春,甚至更久。”
她轉頭看了軍軍一眼:“記住,想讓別人幫你做事,就得把這件事,變成他的事。”
軍軍眨眨眼,努力消化這句話。
王小小繼續補充:“還有,咱們要皮子做衣服,是小事。但營區安全、訓練保障,是大事。把小事綁在大事上,一起解決。”
軍軍是懂非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