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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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度太慢~
    “意圖太顯~”
    “力散不聚~”
    院內,丁歲安身如遊龍,錕鋙所過之處,無論兵刃還是身體,觸之即斷。
    今夜來賊,除了那名頭領,大概有成罡圓融的實力,餘者多是剛晉入成罡的生瓜蛋子。
    麵對化罡圓融的丁歲安,毫無還手之力。
    房門前,林扶搖麵色慘白.眼前血光飛濺、殘肢斷刃翻飛,盡管胸腹翻江倒海,可這股濃鬱血腥竟讓她恐懼慌張的心漸漸落回實處。
    戰場、或者說是廝殺,是展現力量的最佳舞台。
    也是林扶搖第一次清晰直觀的感受到,一個強大雄性帶來的庇護有多大衝擊力。
    不自覺的,悄悄側頭看了女兒一眼。
    興許是因為緊張,薑妧雙手捧心,麵色緋紅,杏目始終追隨著那道鬼魅般穿梭於賊人之間的身影,纖細身子伴有的激動戰栗。
    不遠處。
    公冶睨連同今晚二十餘名巡檢衙門屬軍沿著牆根站了一溜。
    “公冶都頭,咱們不上去幫忙麽?”
    盡管看起來那十幾名賊人還不夠丁歲安一個人收拾的,但身為下屬,老板上陣搏殺、他們卻站在一旁看熱鬧,有點不得勁。
    一直留意著戰場形勢的公冶睨,往林扶搖一家三口那邊掃了一眼,卻道:“出風頭的機會,你和爵爺,搶什麽!”
    “哦~”
    這名熱心屬下隨即明白過來。
    就是,苦活累活咱搶著幹,那叫積極、叫上進。
    但難得的裝逼機會,你還和老板搶戲,那就是沒眼色了!
    他不由對公冶都頭暗生敬佩怪不得為人耿直、不善言辭的公冶都頭是爵爺心腹呢!
    你看看這覺悟!
    不過幾十息,院內還能站著的,僅剩了三四人。
    那賊首見狀,趁丁歲安擊殺一人時,突然錯步繞到他身後,揮刀便砍。
    丁歲安卻不躲不避,刀鋒觸及丁背脊瞬間,紫芒如水紋般自他肌膚下流轉而出。
    ‘鐺~’
    ‘哢嚓~’
    利刃加身,竟發出一聲金鐵交鳴,那全力劈下的鋼刀竟被生生震斷為數截。
    丁歲安背部的衣衫雖被剖開一道口子,可內裏肌膚毫發無傷,隻有淡淡紫氣縈繞不散。
    “啊!”
    但三丈外的薑妧卻下意識失聲驚叫,雙手緊緊捂住嘴,心髒幾乎驟停。
    “化罡境啊!”
    丁歲安方才存了戲耍心思,始終未曾暴露真正實力,那賊首此刻方知兩人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麵。
    打,打不過,跑,跑不脫。
    心念一轉,猛地折身撲向薑家三人此刻,他已無所謂任務成敗了,挾持一人保得性命是唯一生機。
    但他剛躍出一步,後方的丁歲安足尖一點,如影隨形,伸手一拳,正中賊首後心。
    原本可控的前躍身形在空中猛吃一擊,頓時如斷線風箏,橫飛而去,撲跌在薑家三口身前。
    林扶搖叫了一聲,扯著兒女下意識後退。
    可薑妧卻忽地掙脫母親的手,從腰間抽出一張由朱砂寫就的黃色符咒,極其迅速的貼在了撲地賊人後背。
    緊接左手豎起,拇指扣坎宮、三指蜷攏,單出一根中指如峰,“敕!”
    清清爽爽的小美女,跟誰學的豎中指啊.
    薑妧話音剛落,明顯已受了重傷的賊首骨碌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
    身體大幅度的動作顯然加重了傷勢,賊首臉上神色痛苦扭曲,喉嚨裏卻爆發出陣陣抑製不住的大笑,“哈哈哈咳咳”
    大口大口的鮮血湧了出來,染紅胸前衣襟。
    “哈哈,咳咳哈哈哈.”
    邊笑邊咯血更詭異的是,四肢也跟著不受控製一般手舞足蹈起亂來,動作僵硬又誇張。
    重傷之下強行舞動,讓他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吧’聲,可他臉上的痛苦笑容卻越發癲狂。
    林扶搖和薑軒嚇了一跳,齊齊看向薑妧
    “阿姐,你練的什麽邪術!”
    “不,不是邪術.是律符.”
    一丈外,丁歲安也吃了一驚。
    看起來,這律符也有點用啊!
    沒想到,她們幾個還真搗鼓出點新鮮玩意兒.
    子時正。
    夏季溫熱夏風也吹不散院內濃鬱血腥,丁歲安坐在花壇旁,公冶睨躬立身前,稟道:“爵爺,沒救回來。”
    “嗯,救不回來就算了。”
    說的是那名賊首.丁歲安那一拳已基本上斷了他的生機,但他最後,卻是跳舞跳死的。
    跳舞咱也看過不少了,章台柳的魅,朝顏的燒,南昭宮廷的雅.可一邊噴血一邊跳、活活把自己跳死的,卻是第一回見。
    今晚之事,他這裏並不是主戰場,也不需一個小賊來當汙點證人指認陳端謀逆,死也就死了。
    屋內。
    驚魂甫定的林扶搖趴在窗後,隔著窗縫往外瞧了一會兒,忽地折身,從百寶箱裏翻出陣線,塞到薑妧手中,低聲道:“小爵爺為了救你,衣裳都破了,你快去幫他補補。”
    “.”
    母親的意思她再清楚不過,但這回薑妧隻是稍稍沉默一息,點頭‘嗯’了一聲。
    轉身走了出去。
    院子裏,正坐在花壇邊吩咐屬下外出打探消息的丁歲安,見薑妧款款走到身前,不由道:“妧兒,怎了?”
    薑妧微微低著頭,耳垂上還殘留著因方才巨大情緒波動帶來的緋色。
    “兄長,你的衣裳破了,我幫你補補。”
    “沒事,無需勞煩。”
    丁歲安回頭瞧了一眼。
    可薑妧聽到他客氣推讓卻仿佛沒聽見一般,已緩緩坐在了他側方,隻細聲道:“兄長,轉身。”
    “勞煩了。”
    見她堅持,丁歲安便將後背朝向了薑妧。
    薑妧拈著銀針,就著簷下燈籠的暖光,細細穿好絲線。
    她身子微微前傾,手臂伸長,針尖靈巧地探入那道裂口。
    每當下針時,指尖總是蜷起,隻用指腹輕抵針尾,讓針線在布料間遊走如魚。
    動作嫻熟,卻又始終小心翼翼的避免指尖接觸到丁歲安的肌膚.保持著最後一絲男女授受不親的矜持克製。
    “沒想到妧兒一個大家閨秀,女紅卻這麽熟練。”
    “妧兒算哪門子大家閨秀呀,興許,隻有兄長將我當做大家閨秀。”
    薑妧的語氣明顯輕鬆了不少,但她的話涉及家世,丁歲安也不好接話,隻嗬嗬笑了笑。
    兩人的身影被燈籠拉長,交迭在一起。
    沉默少許,薑妧忽地細聲細氣道:“小妹平日除了律院功課,也沒旁的事,兄長若不嫌棄,小妹便幫兄長做身夏衣吧?”
    丁歲安還未來及回答,卻見胸毛帶著數十名巡檢衙門屬軍簇擁著高幹、桓陽王側妃許氏,也就是高幹的娘親,以及一大幫神色驚慌的女眷走了進來。
    “頭兒,幸不辱命!桓陽王家眷無一損傷~”
    胸毛渾身浴血,躬身抱拳。
    原本位於後方的許氏,定睛一瞧,急走兩步上前,當麵一個鄭重萬福禮,“幸賴小爵爺安排屬軍護衛我府,不然,我闔府上下恐怕.”
    許氏一哽。
    丁歲安連忙起身,“娘娘折煞晚輩,此事皆由興國殿下安排,晚輩不過是盡了應盡之責。”
    因為他起身,身後還沒忙完針線的薑妧也隻能捏著銀針隨他站了起來。
    許氏往紫薇坊方向又是一禮,卻紅著眼睛繼續道:“殿下大恩,我銘記五內。但小爵爺援護之情,亦不能忘,幹兒,代為娘向小爵爺叩頭謝過.”
    “嗬嗬,老六”
    高幹這貨見母親神色認真,竟真的作勢欲跪。
    丁歲安連忙上前托住高幹雙臂,“四哥,別鬧!”
    他這一大步,又引的薑妧趕忙往前跟了一步。
    說話間,一波兒又一波兒的巡檢衙門屬軍護衛著重臣、勳貴趕來抱團自保。
    “父王,這便是兒子向您提到過楚縣公.”
    世子韓敬汝,向樂陽王韓碩介紹道。
    韓碩目光如炬,打量一息,拱手道:“楚縣公遣軍護衛我府,區區數語難表心意,他日,定當登門厚報。”
    這邊,還沒應付完樂陽王一家,天中世家、隱陽王姻親的餘氏一家也被屬軍送了過來。
    作為整個家族中唯一能和丁歲安搭上點關係的餘博聞,當仁不讓的充當起為長輩引薦的差事。
    至於是怎麽搭上的關係.本公子可是被小爵爺揍過的人!
    “丁兄,丁兄!”
    餘博聞擠到人群中間的丁歲安身旁,先道:“今晚,丁兄便是我大吳定海神針、擎天玉柱、架海金梁,若非丁兄運籌帷幄,那逆賊不知要在天中造出多少殺孽!妍兒,你在家時常念叨的小爵爺就在眼前,還不快來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