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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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行於天際,鏢人走於長街。
    周岩穿街過巷,到了福安鏢局。
    鏢局人進人出,忙忙碌碌的景象,他所過之處,不斷有趟子手、鏢師打招呼,崔長順看到周岩,約莫是內心有鬼,迅速的轉過頭,腦子裏麵出現了白日的時候和四海鏢局蘇鏢師、魯鏢師的一些交談。
    對方曾問周岩半月以來武功突飛猛進,是不是得了機緣。
    自己則回複曾被張望嶽耳提麵命過,但具體不知道,他如此想來,猛地心道,周岩當初在武場詢問輕功修行之法,後來被鏢頭召喚過去,莫不是真的給了什麽高深功法。
    崔長順本就嫉妒成火,倏的一個念頭落了下來,周岩值夜,要不要到家裏麵搜尋一番,要是有所收獲,自己武功豈不是也能一躍千裏。
    意識產生,便如野草般滋生蔓延,一發不可收拾,他的心髒都劇烈跳動起來。
    周岩早就知道崔青山叔侄對自己有嫌隙,他又眼尖目銳,看到崔長順異常反應,瞳孔微縮,遂恢複自然走了出去,途中問相熟的鏢師呼延雷、王逵在何處,鏢師說在鏢頭那邊。
    他背弓囊包袱直奔張望嶽處。
    細碎的霞光落在長廊盡頭,周岩走進去時,鏢頭、呼延雷等四人圍坐一張方桌前。
    呼延雷看到周岩,打趣道:“家都搬過來了。”
    他笑道:“晚間夜值,要是趕早動身,省得回去。”
    “我還想著讓你繼續休息,在四海鏢局兩戰,耗費精力。”呼延雷道。
    周岩內心溫暖,口中卻道:“當日就恢複過來,此去荊州,非數十日不能回,幾位老哥還不和嫂子告個別。”
    “就屬你心細。”呼延雷誇讚。
    王逵猛地裏道,“我有個侄女,芳年十六,長得俊俏,要不介紹給周兄弟?”
    呼延雷道:“去去,就那歪瓜裂棗也叫俊俏,你不還說介紹給我侄子,結果那小畜生偷偷摸摸看了對方一次,家都不敢回。”
    王逵尷尬,“你也別這樣說呀。’
    周岩瞠目,呼延雷道:“周兄弟這般人才,往後娶也是哪家鏢局東家的千金大小姐。”
    “就是就是。”時百川連番點頭。
    張望嶽微微一笑。
    隻是無關緊要的玩笑言語,鏢頭道:“周兄弟過來看看,我等在合議南下線路。”
    張望嶽在人前是以鏢師稱呼周岩,人後叫周兄弟。
    他走了過去,其實就地理而言,他的熟知度如今是要超出呼延雷等人很多,不足之處則在於具體路況。
    草圖上劃著兩條線路,結合兩世為人的知識很容易辨認出來,一條是從中都出發,途徑滄州、德州,自山東境內西南而行,再過淮水,沿大宋境內直奔荊州。
    另外一條就很經典了,沿保定、邯鄲、安陽,最後進入晉地風陵渡。再從黃河南岸下行。
    風陵渡是黃河數一數二的渡口,過河最方便。
    周岩之所以說這條線路經典,則是因為神雕的江湖中,郭襄在此處遇楊過,神雕大俠揭麵誤終身。
    他不是那種圓滑回複,說“一切都由鏢頭決定”這種話的人。
    “我的想法是走風陵渡。”
    “為何?”張望嶽問。
    “我們騾馬眾多,易過河,且從太行山南麓而行,避開了金人軍馬重點部署區域,有個風吹草動,也便於躲避,隻要過了風陵渡,這趟鏢安全了大半。”
    呼延雷哈哈大笑,“鏢頭也是這樣說的。”
    周岩看向張望嶽,對方讚賞點頭。
    “那便這樣敲定下來。”
    “好。”呼延雷等人紛紛點頭。
    晚風挾著涼意洋洋灑灑吹過,夜色落了下來,周岩等人出院,呼延雷、王逵和他打過招呼,離開鏢局。
    夜色再深沉一點,鏢局逐漸寧靜下來。
    周岩、時百川分居放滿了鏢車的大院兩側,還是那八角涼,他將弓囊放在石桌上,默運王處一教導吐納之法打坐練氣,隻消片刻,丹田中一股內氣暖將上來,氣行周天,再起於小趾之下,斜走足心,出於然穀之下,循內踝之後,別入跟中……
    周岩按照“金雁功”修行之法,開始淬煉足少陰腎經。
    有全真教的內功心法,《嶽氏散手》領氣之法,他正式走上了內外兼修之路。兩條貫足而行的奇經蹺脈已通,再淬煉足少陽、足少陰兩正經,陰陽相濟,可最大化避免走火入魔。一味專修陽脈或者陰脈,陰陽失調,易出事端,這都是從玉陽子身上學來的修行之道。
    遠遠近近的燈火稀疏下來,周岩睜開微合的雙目,起身到了時百川那邊,低聲說了幾句,隨後消失在夜色。
    ……
    白玉為堂金作馬,奢華的館舍有酒水味道彌漫在空中。
    鬼門龍王沙通天穿過假山堆疊的院落,推門進入廳內,他對著一名身材矮健的男子說道:“怎喝酒也不叫喚我。”
    那矮碩男子道:“聽王府人員說你外出,故而獨飲。”
    沙通天言:“我找彭老弟就是和今日外出的事情有關係。”
    沙通天稱呼男子為彭老弟,對方自是大金王爺完顏洪烈聘請來的五大高手之一,“千手人屠”彭連虎。
    兩人是莫逆之交,經常互為援手,大做沒本錢買賣。
    鬼門龍王如此說來,千手人屠道:“此話怎說?”
    “中都的福安鏢局走一趟鏢,鏢貨是數百匹騾馬、藥材、皮貨、西域香料,鏢隊定過黃河,我分身乏術,便讓師弟在黃河下手,可你也知道我那師弟為人,腦子時靈時不靈,而且我打探了一番,福安鏢局有幾個鏢師身手不錯,你我聯手如何?”
    “你是要我派遣人手協助侯通海?”
    “正是,數百匹騾馬,隨便一匹都是數十兩銀,好出手。”
    “行。”
    “我們兄弟合作,無往而不利,幹了這碗酒。”
    “好!”
    沙通天端酒,那浸了光的酒水中,他仿若看到了成堆的雪花銀。
    ……
    月高風黑夜,犬吠人暗出。
    崔長順鬼鬼祟祟到了周岩小院,見四下無人,翻牆進入。
    他自黃昏時刻冒出張望嶽是不是給了周岩高深功法這個念頭之後,再也無法抑製搜尋偷盜的念頭。
    周岩值夜,恰好給了機會。
    他知道住處,三更半夜潛行而來。
    很是肆無忌憚,徑直穿過院落,推門入屋,漆黑的夜裏,那三根被周岩用米粒粘拉上去的頭發絲崩斷。
    崔長順點燃油燈,翻箱倒櫃搜尋起來。
    不久之後,他急躁道:“怎麽可能沒有呢,說不過去呀,究竟藏哪裏了?”
    陡然一個聲音在崔長順身後響起,“你找啥?”
    崔長順大驚失色,忽的轉身。
    迎麵而來的是一個簡單到極致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