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江邊打潮,花間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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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煙曙色霜露清,鳥語鬆風溪水吟。
    除了給周岩講解、演練全真七劍四十九招,餘下來的時間,孫不二都在運氣療傷,到清晨時分,傷勢恢複近半,這讓她內心極度安定下來。
    清靜散人自是擔心裘千尺會不依不饒的追殺過來,自己雖然喜靜,但這些年也沒少在江湖走動,見多了形形色色的武林人物,還從來沒見過裘千尺那樣凶悍的女子。
    如今傷勢恢複一半,即便對方追殺而來,至少自己還能一戰,不至於成為累贅。
    帳篷外有窸窸窣窣聲音響起,早起的趟子手開始燒水做膳,孫不二從帳篷走了出來。
    清新的空氣中帶著前夜的冰涼,使得呼之沁人心扉,大腦變得冷靜而極度清明。也不知道周鏢師前夜有沒有修行劍法,一路向南五六日便可抵達荊州,到時候可就沒有再查缺補漏一下的機會。她這樣想著。
    孫不二倒也不好找趟子手過問周岩狀況,她信步而行,向營地側翼略顯偏僻的山穀走去。
    “孫真人早安。”
    低沉的男人聲音從身後響起,孫不二聽得出來是福安鏢局的鏢頭張望嶽。
    她轉過身子,和氣道:“鏢頭早。”
    張望嶽似早就知道孫不二心思那般,笑著說道:“周鏢師練了整夜的劍,就在那邊山穀。”
    孫不二順著鏢頭指向看了一眼,恰是自己本打算過去“食朝露餐雲霞”的地方,她心想看來周岩對於全真內功已經初窺門徑,知道以“六時”之法采氣修行。
    她這樣想來,忽又聽到張望嶽看似隨意的問話:“真人招徒,定是女弟子?”
    “自然!”
    “想必高徒修為不俗。”
    孫不二鬧不明白張望嶽的意思,便客氣說道:“馬馬虎虎!”
    “好!”張望嶽陡然如是說了一句,拱手道:“不打擾真人。”
    “好說。”
    兩道人影交錯,孫不二想著鏢頭說“好”是什麽意思,馬馬虎虎的好,不對呀!。
    張望嶽腦子裏麵想著的則是多年前的那趟人身鏢。
    孫不二不是一個胡思亂想的人,她稍微加快腳步,靠近山穀便看到晨霧中修煉槍法的呼延雷,練刀的王逵,練鐵扇功的時百川。
    清靜散人唏噓一聲,全真教的弟子都沒有這麽努力。
    人在晨霧中穿行,霧隨風走,周岩的身形出現在孫不二視線中,但見少年郎左手捏著劍訣,左足踏開,一招“定陽針”向上斜刺,這一招神完氣足,勁、功、式、力,無不恰到好處,看起來如下了許久的苦功夫一樣。
    孫不二有點愣住了,她知道這一招似看來平平無奇,但要練到無半點瑕疵,天資稍差之人數月之功也未必能夠做到。
    而周岩竟在一夜之間已體會到了真意。
    孫不二苦笑一聲,“難怪師兄會傳授全真內功,如此習武天賦,任誰都會心癢,看來我的想法是多餘的。”
    她腦子裏麵又出現了弟子程瑤迦,這一招至今都不得精髓。然後思想便有點飄忽,周岩雖然是鏢師出身,但相貌不凡,為人俠義,英雄豪傑不問出處,也不知道弟子會不會喜歡他。
    “呸,怎這樣胡思亂想起來。”孫不二回神,笑罵自己一聲,“徒兒要是和周岩有緣,自會千裏相逢共白首,如若無緣,近在咫尺難牽手。隨緣吧。”
    她因欣賞周岩的習武天賦,見對方施全真劍法已經入味三分,心情舒暢,不再打擾周岩,轉身離去。
    整夜下來,周岩算是將全真劍法四十九招演練熟悉起來,最拿手的就是“定陽針”,他記得神雕江湖中,耶律齊使出這一招,李莫愁都被嚇了一跳,不敢小覷。他修行《嶽氏拳譜》,先練的是散手、肘法,如今修行全真劍法,自也重點先攻克幾招出來,“定陽針”能有如此造詣,便得益於此。
    天光逐漸放開,周岩收功,拿了鐵弓射了幾隻兔子、山雞帶回去,隻是因為修行“全真劍法”、免不了會想起“玉女劍法”,也不知道李莫愁是不是在苦修。
    周岩覺得是,雖和李莫愁交往時刻短暫,但能看得出來對方有爭強好勝的性格,引導好了,世上再無赤練仙子。
    吃過早膳,鏢隊啟程繼續南下,一路平安,即沒有裘千尺過來鬧事,也無波瀾發生。
    夜色落幕時,進入荊州地界的鏢隊紮營休息,如釋重負的氣氛已經彌漫開來。
    周岩吃晚膳後照例修行。
    營地離江邊不遠,周岩尋一安靜之處,先是練了一番“逍遙遊”,隨又是“嶽氏散手”、“肘法”。
    地嶮多崎嶇,峽束少平曠。
    說的是荊州長江段,周岩練的興起,又瞧見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景象,便脫了上衣,赤著上身在浪濤中演練降龍十八掌“亢龍有悔”、“神龍擺尾”。
    濁浪排空而來,他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呼的一聲,向外推去,“轟”的巨響,一道弧形水幕自掌中迸濺開來,如優美的水蓮花。
    浪頭回卷,暗流湧動,扯的他身子都晃了一下,周岩沉思起掌法中“盈不可久”四字。
    “亢龍有悔”的真正威力在於掌力的收吐,便如眼下這江潮的威力不在“拍”,而則在“回卷”。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周岩明白這個道理,但如今在江潮中切身體會,不知不覺對於“亢龍有悔”的領悟又精進一層。
    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距離周岩不遠的蘆葦蕩中有一束束黃花隨江風搖曳。猛地裏蘆葦刷的四下倒伏,一道人影踏踏踏幾下,“嘭”的躍入水中,不過數十個呼吸,那人又在十丈外的江水中冒出。
    “我挖你老祖墳了,不就罵了你爹、你娘、你先人,你如此陰魂不散。”
    周岩一愣,聽聲音是三頭蛟侯通海,他蹲身,在水中摸索兩下,攥了一塊石頭。
    蘆葦叢中,黃蓉的聲音響起:“三頭鬼,你死定了。”
    侯通海氣的哇哇大叫,“不準叫我三頭鬼。”
    “三頭鬼你說什麽?”
    “我說不準叫我三頭鬼。”
    “你自己都承認是三頭鬼。”
    “我惡你麻麻。”
    “我要割了你舌頭,將你變成無舌鬼。”
    “哪來這麽多鬼呀。”侯通海咆哮如雷。
    夜色中,呼嘯而來的石頭“嘭”砸在三頭蛟身上。
    “奶奶的,真有鬼!”
    三頭蛟揉著發悶的胸口,猛紮入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