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戰的心理變化，後世早就研究過。
    說是在一些被害者在麵臨極端威脅時，或者生死存亡之際，一部分人為了自我生存需要，往往會對加害者產生情感認同，並形成融洽的關係。
    這種心理變化，可能與人類的心理自動保護機製，麵對死亡威脅時的服從性，強者崇拜意識和被害者的求生心理有關。
    心理學家很多將這種狀態稱為疾病，王倫一向鄙夷，這不過是人基因深處長期以來的自我保護機製罷了。
    畢竟並不是誰都能夠無懼死亡的。
    隻是慕容戰現在心理大破防，被父親放棄，直接要弑父，仔細想想，前朝曆史父子相殘，早就有所記錄。
    山下的戰鼓聲響起，“咚咚咚”不絕於耳，經過長期的訓練，加上多次戰鬥，虎威軍聚集的都是山中精銳。
    兩千多人的部隊，不斷有號令兵的傳令聲，馬兒的鳴叫聲，甲胄摩擦發出的哢嚓聲，以及步軍沉重的腳步聲。
    各種奇怪的聲音匯聚，猶如組成了某種交響樂，剛才的小雨，此刻竟然開始停下，仿佛也被戰場的氣勢所懾，想要看看這一場大戰，到底哪一方能夠取勝。
    煙塵滾動，在兩撥軍陣中騰起霧氣。
    慕容彥達作為主官，此刻早就退居中軍之後，領著百人在一處高坡矗立。
    “梁山人馬還是太急躁了！好不容易積攢的家底，這一下迫不及待想要跟官軍精銳廝殺，年輕人還是太衝動了！”慕容彥達冷冷道。
    一旁管家也道：“王倫過去是個落地的秀士，像這種人心中都有一股怨氣，總會覺得自個才氣過人，是天下不公。”
    “你說得好，隻是可憐我那蠢笨的兒子，完全不懂為父的苦衷啊。”
    “公子也是保命而已，也許是故意這般說，梁山的人馬才不會殺他，如此說來，他也是聰慧的呢。”管家貼心地說道。
    慕容彥達不置可否，事到如今，他已不關心慕容戰是怎麽想的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晁蓋居中指揮，他的心潮澎湃，輕輕一抬手：“吹號！先鋒軍前陣秦明領陣！
    右翼林衝，左翼黃信，中軍前衝，合圍之勢。”
    當號令下發的時候，整個兩千多人的大軍開始慢慢向前靠近。
    秦明作為先鋒軍，率領著先鋒營四百精騎，率先向官軍發起了衝擊。
    戰鼓聲雷動，遠處嘶吼聲清晰可聞，互相問候祖宗十八代聲音此起彼伏。
    兩波人馬，猶如大海中浪濤，在越發靠近中越來越逼近，好似要勝出高峰一樣。
    秦明帶領著先鋒軍，一陣怒吼中衝進了官軍的前陣。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官軍與梁山軍的距離越來越靠近。
    最前方的先鋒軍的速度最快，儼然有鑿穿的架勢。
    晁蓋瞪圓了眼睛，咬牙切齒的神色好似要毀滅一切一般。
    當雙方軍馬靠近兩百步的時候，各自軍陣中的弓箭手開始鋪天蓋地的拋射而出。
    撲簌簌的箭矢，猶如狂風暴雨一樣，互相席卷人群，叮叮咚咚的聲音起伏不絕。
    嘶吼聲，謾罵聲，怒吼聲，響徹在整個戰地之上。
    不斷有人員傷亡，發出詛咒與哀嚎的聲音。
    整個大地變成了血與火的戰場，在戰爭尚未結束的刹那，傷亡已經開始了。
    伴隨著箭矢的對攻，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變得越發快速。
    當秦明率領的先鋒軍第一時間紮進官軍的前陣的時候，甫一交鋒，
    便是人馬廝殺，左翼的林衝軍速度絲毫不慢，竟然超過了右邊的黃信的速度，直接讓原本平整的陣型直接彎曲成一個大大的弧度。
    梁山軍瞬間形成了狂撲的態勢，尤其是林衝所部，僅僅比秦明慢了二十個個呼吸左右，很明顯這場戰役在林衝的眼中變得格外重要。
    在秦明衝正的一刹那，林衝的兵馬也瞬間插入了官軍的軍陣。
    林中一馬當先手中提著丈八蛇矛，在左右輕微的護衛下，狂掃而過瞬間官軍紛紛落馬，
    原本穩固的官軍陣型竟然在一刹那之間打開了一個缺口。
    兩軍交戰最怕一方的潰敗與陣營撕裂，然而，八十萬禁軍教頭的林衝，明顯把握住了關鍵的時間節點，
    官軍最突出的一角瞬間被鑿出一個大窟窿，不能反應過來，先鋒軍秦明一部，也直接洞穿中軍。
    秦明咬牙切齒，提著狼牙棒，瞬間一頓猛砸，換做他這樣的先鋒獎勵，反而最喜歡這種正麵衝鋒。
    最是討厭像梁山這種打遊擊的方式，根本不敢正麵作戰，讓他有苦說不出。
    此時此刻能夠與官軍正麵廝殺，新仇舊恨的秦明憋屈了好久的怒火，瞬間得到了釋放。
    沒有任何的猶豫，在一陣陣狂吼聲中，這位青州第一位先鋒猛將，猶如發狂的狂戰士，一下子就打穿了中軍陣型。
    官軍幾乎都沒有預想到，梁山的先鋒將居然可以瞬間鑿穿，不斷有嘶吼與咆哮聲在整個軍陣中穿梭而出。
    然而不僅是這樣的現象出現，在右側的黃信軍中，也一樣在側翼打穿了陣型。
    這突兀至極的現象，讓整個官軍陣型大亂，任誰都沒有想到這花裏胡哨的對壘方式，居然會以官軍潰敗的方式出現。
    “這特娘的是山賊？”周瑾的臉色一下子難看的跟豬肝一樣。
    整個軍陣一瞬間有崩盤的趨向，這簡直是無法想象的。
    從一開始官軍就沒有想用什麽花裏胡哨的方式，完全將梁山軍當作一群廢物看待。
    哪怕是梁山軍披堅執銳，官軍也沒將他們當成一回事兒，隻當是虛有其表而已。
    然而在一交鋒的刹那，所有人都發現事情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在發展，不僅是官軍，哪怕是梁山軍這邊都意識到了彼此的差異。
    官軍將梁山軍當作垃圾，梁山軍非常認真的對待官軍，結果第一個衝陣卻發現官軍是個垃圾。
    周瑾第一時間發出了嘶吼的命令：“敢言退者，殺無赦。”
    整個軍陣瞬間絞殺在一起，官軍的韌性也展現出來，原本梁山軍鑿穿的缺口，竟然出現了僵持的場麵。
    情勢居然變得危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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