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許司令眼睛一瞪：“回那個破廠子幹什麽？那裏都差長草了！你還回去守著它？”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嘛。”
    “隻要351廠一天沒有被正式回收，我這個廠長就不能離崗太久，這是規矩，也是我這把老骨頭的責任了。”
    許司令見老友執拗認真的眼神，知道勸不動，隻能無奈歎了口氣，再舉起杯子重重和他碰了一下。
    “行！你老趙這脾氣，幾十年都沒變過，那就喝，今晚咱們一醉方休！”
    ……
    到了隔日下午。
    主廠房內，餘宏擦了擦額角的汗珠。
    眼前這具單管107毫米火箭炮發射器煥然一新，以及旁邊一枚彈頭略顯粗壯的火箭彈。
    餘宏臉上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發射器是他用廠裏現有的角鋼和鋼板焊接，結構簡單，便於調試。
    火箭彈尾翼是他全新設計的切尖三角翼。
    彈體內則是他寄予厚望的雲爆彈。
    “終於成了！”
    餘宏迫不及待想要驗證這東西的威力。
    他找來一輛老舊板車，將這具簡易單管火箭炮以及那枚雲爆彈小心翼翼搬了上去。
    然後使出渾身力氣，吭哧吭哧將板車拖向廠區外一片相對空曠的丘陵地帶。
    這片區域背後是一座光禿禿的岩石山，正是理想的試射靶場。
    餘宏將發射器從板車上卸下，調整好炮口的大致方向，然後開始細致進行瞄準。
    他選定的目標，是大約兩公裏外岩石山半山腰處，一塊凸出山體，約摸一人大小的奇特風化石，旁邊還頑強地生長著一小簇低矮的灌木。
    在沒有專業測距和瞄準設備的情況下，要單發命中這種距離上的小目標，對老式的107火箭炮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此刻，餘宏的腦海中，炮兵射擊精通帶來的射擊經驗本能般湧現。
    他微眯眼睛，手指在空氣中比劃，感受微弱的風向，估算彈道，然後仔細調整發射器的俯仰角和方位角。
    每一個細微的轉動，都無比沉穩。
    確認無誤後，餘宏深吸一口氣。
    咻——！
    一聲尖嘯，火箭彈拖著一道淡淡的白色尾煙，從炮管中怒射而出，直刺蒼穹，然後劃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弧線，精準地撲向遠處的岩石山。
    ……
    351廠圍牆外，一個身影狸貓般敏捷，手腳並用，幾個起落便悄無聲息翻了進來。
    來人穿著不起眼的灰色外套，中等身材，國字臉，正是人群中最常見的模樣。
    他叫周立，明麵上的身份是供銷社采購員，暗地裏則是被鷹醬中情局招募的諜報人員。
    任務就是搜集兔子境內一切有價值的軍工情報。
    那些個名字響當當的大型軍工廠，守衛森嚴得連隻蚊子都飛不進去，他連外圍都摸不著。
    周立自然不會去白白送死。
    於是，一些偏遠的目標，就成了他這種特工的首選。
    這351廠名不見經傳，位置偏僻，據說早已停產，正是他這種角色最喜歡的撿漏對象。
    他悄無聲息潛入院內，看到的是一片預料之中的破敗景象。
    雜草叢生的院子，窗戶破碎的廠房，到處是鐵鏽和塵土的味道。
    “媽的，情報沒錯，果然是個鳥不拉屎的垃圾場！”周立心中暗罵。
    他小心穿行在幾棟廠房之間，記錄所見的一切，雖然知道沒什麽價值，但總好過空手而歸。
    走到一間大型加工車間門口，他停下了腳步，耳朵微微一動。
    然後他推開了虛掩的門，閃身進入。
    車床、銑床、刨床……各種機器上都積著厚厚的灰塵。
    但周立卻敏銳捕捉到了一些不尋常的細節。
    一台C620車床的導軌上，油漬是新鮮的，操作手柄附近的灰塵有明顯的擦拭痕跡，地上還有幾片剛加工下來不久的金屬碎屑！
    “有人用過這些機器？最近才用過？”周立眉頭一皺。
    但他旋即失笑。
    “就這點破爛家當，還能搞出什麽飛機大炮？撐死是哪個不開眼的想廢物利用，修修補補，敲打點農具什麽的吧。”
    對這裏的落後，周立非常鄙夷。
    不過，職責所在，他還是快速檢查了一下。
    果然，什麽有價值的圖紙和零件都沒發現。
    繼續往廠區深處走，他隱約聽到了拖拽重物的聲音，便循聲而去。
    最終，他潛行到廠區邊緣那片空曠的丘陵地帶附近，借著一堆廢棄鐵皮桶的掩護，探出了半個腦袋。
    視線中，一個穿著工裝的年輕人，正吃力擺弄一具用廢舊鋼材焊起來，外形無比粗糙簡陋的單管發射器。
    旁邊還放著一枚彈頭顯得有些特別的火箭彈。
    “謔，這就是他們在這兒搗鼓的東西？”周立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
    “107火箭炮嘛！這不是爛大街的玩意兒？有什麽好看的。”
    他太熟悉這玩意了。
    作為情報人員，兔子手裏有什麽牌，鷹醬那邊自然研究得透透的。
    107火箭炮，射程近，精度差，威力小，純粹是靠著簡單廉價、產量巨大和遊擊隊打了就跑的戰術，才在特定戰場混出點名堂。
    對於正規軍來說，早就不值一提。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這年輕人還玩這種老掉牙的破爛貨，簡直是……
    就在這時，遠處的年輕人似乎調整完畢，隻見他俯下身，對著那簡陋的發射器操作了一下。
    嗤——！
    一聲刺耳的銳嘯。
    那枚看上去做工粗糙的火箭彈拖著一道細細的白煙，騰空而起。
    周立下意識地撇了撇嘴，心中暗道：“看你能打到哪兒去，估計連山都…”
    他的念頭還沒轉完。
    視線中，那道白煙筆直劃破長空，越過田野，越過山丘，在他驚訝的注視下……
    下一秒，準確無誤糊在了那塊隻有一人高，位置也十分刁鑽，作為標靶的風化怪石上！
    轟！
    “？！”
    周立眼珠子瞬間瞪得溜圓！下巴差點沒砸在旁邊的鐵皮桶上！
    “臥槽！”
    怎麽可能？！
    那個目標，以他專業的眼光看，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炮兵操控精密儀器，也很難做到單發命中！
    107？這他媽的是107？！
    那玩意兒的精度不是出了名的隨緣打擊嗎？
    不都是靠著幾十上百發一起砸過去玩概率，靠數量堆積戰果的嗎？
    現在單發命中兩公裏外一人高的目標？這他媽的是打出了導彈的精度啊！
    這不科學！這根本不科學！
    周立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
    在他還沒從這難以置信的精準度中回過神來時。
    那枚火箭彈擊中目標，山壁上火光爆開的瞬間——
    一團橘紅色的巨大火球，以剛才的彈著點為中心，猛地膨脹開來！
    強烈衝擊波向四周擴散，空氣都扭曲了！
    然後，那團巨大火球夾雜滾滾濃煙，開始緩緩向上升騰！
    火球底部不斷收縮，頂端則繼續膨脹，逐漸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朵……駭人聽聞的……
    蘑菇的形狀！！！
    不大，但確實是蘑菇雲！
    “……”周立徹底傻了。
    他整個人若被天雷當頭劈中，大腦瞬間宕機，思維徹底停擺，渾身汗毛根根倒豎！
    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張著嘴，甚至忘了呼吸。
    “蘑……蘑……蘑菇雲？！”
    “？？？！！！”
    周立的認知在這一刻被徹底炸開粉碎！
    作為一名學過各種軍工情報的敵特，他當然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那玩意兒……那標誌性的煙雲……不是隻有傳說中的原子彈那種級別，可以決定國家命運的滅國大殺器才能搞出來的嗎？
    這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在這個破得連老鼠都嫌棄的破敗兵工廠裏，一個年輕人用一個粗製濫造的單管107火箭炮，一發，就他媽轟出了一朵蘑菇雲！
    周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劇烈的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幻覺，不是做夢！
    那朵毀天滅地一般的蘑菇雲，正緩緩在遠方山壁上升騰、擴散！
    周立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
    他從懷裏掏出一老舊單兵望遠鏡。
    鏡筒打開，他顫抖著手，將鏡頭對準了兩公裏外剛才的爆炸點。
    鏡頭中那橘紅色蘑菇狀煙雲正緩緩消散。
    隨煙霧散去，地麵景象逐漸清晰。
    周立的瞳孔猛地一縮，有難以置信的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