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廠長兩腿一軟，差點沒坐地上去。
    他僵硬轉過脖子，目光從那正在消散但依舊震撼人心的蘑菇雲，緩緩移向身旁的餘宏.
    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小餘……這…這是你…你你你……”
    你了好幾聲，他愣是沒把後麵那句“弄出來的？”完整說出來。
    實在是眼前這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他這幾十年摸爬滾打的認知！
    餘宏見老廠長這副模樣，上前扶了一把，微笑道：
    “趙廠長，這不您之前交代的任務嘛，讓我試試改進一下107火箭炮。”
    “我就抽空，用廠裏那些還能用的零件和設備，琢磨了一下，試著改進了一下。”
    趙廠長差點破音：
    “我……我隨口一說……你就……就搞出這個？”
    “你管這玩意兒叫改進？你把空氣都炸出蘑菇了你知道嗎？”
    餘宏心想，那叫空氣被高溫加熱後體積急劇膨脹，形成的塵埃煙柱，空氣本身並不形成蘑菇，
    但這話他沒說，隻是道：
    “主要是解決了射擊精度問題，然後把戰鬥部換了一下，理論上對付隱蔽工事和集群目標效果會比較好。”
    頓了頓，他進一步解釋道：
    “這種新的戰鬥部，我管它叫雲爆彈。”
    “它在目標區域爆炸後，會首先拋撒出特殊的燃料氣溶膠，與空氣混合，然後二次引爆。”
    “這一瞬間，會產生劇烈的高溫高壓超壓衝擊波，比普通炸藥威力大得多。”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個過程會急劇消耗爆炸範圍內的氧氣，造成局部真空和長時間缺氧，對躲在山洞、坑道或者建築物裏的敵人，哪怕沒被直接炸死，也會因窒息而亡。”
    趙廠長聽得雲裏霧裏，但窒息而亡這個詞兒，他還是聽懂了，眼睛猛地睜大。
    他從剛才敵特周立身邊，拿起那個落在地上的破舊望遠鏡，對準了遠處第二次爆炸點的那片山壁。
    他調整焦距，瞳孔因為看到的景象急劇收縮。
    望遠鏡中，那片被正麵轟擊過的巨大岩石堆已經不成模樣，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波把周邊的土地都翻了一遍，岩石被熏黑，爆炸中心更是出現了幾道恐怖的裂痕。
    那些原本在岩石縫隙殘存的灌木、雜草，此刻已經全部變成了焦炭，一點綠色都看不見。
    更讓趙廠長脊背發涼的是，他於縫隙中發現了幾具野兔野鼠的屍體，皮毛都卷曲蜷縮，明顯不是被直接燒死的。
    趙廠長看得喉嚨發幹，半晌才放下望遠鏡，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就真跟你在說的一模一樣？真是憋死的！”
    餘宏平靜點頭：“理論上是這樣，可以對付那些藏得很深的敵人。”
    “好家夥！好家夥！”
    趙廠長有些失魂落魄地來回踱步，嘴裏不停念叨。
    短短三天！
    三天啊！
    就是自己臨走前一句，改進改進火箭炮的隨口胡咧咧！
    這小子，就在這個破爛廠房裏，用那些廢品一樣的老舊零件和設備，就地取材，搗鼓出了這堪稱小原子彈一樣的玩意兒！
    這他媽是多妖孽的人才啊！
    聽說這小子之前是捅了簍子，才被下放到這裏來。
    娘的！
    原單位那幫子領導是眼瞎了嗎？
    這種天才中的天才，寶貝中的寶貝，不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竟然就這麽扔到他這個鳥不拉屎的351廠！
    這是造了什麽孽……
    不對！
    自己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
    老子竟然撿到這種絕世珍寶了！
    趙廠長此刻，心中那點退休養老的念頭，被這蘑菇雲轟了一下，蕩然無存！
    他趙衛國當年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帶著幾千號工人在351廠熱火朝天，為國防事業添磚加瓦！
    隻是時過境遷，廠子沒落，加上年紀也上來了，這才起了收山的念頭。
    現在，餘宏這小子，就像是一把火，把他那熄了快十年的心氣兒，蹭的一下給點燃了！而且燒得比以前還旺！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不行！這小子絕對不能被埋沒了！”
    “咱351廠就餘宏這根獨苗，得想辦法把他扶起來！絕不能讓別的單位把他給搶走了！”
    對了！軍演！
    許老哥正為軍演上怎麽對付猴子，那些鑽山洞、藏叢林的遊擊戰術頭疼呢！
    這餘宏改進的火箭炮！
    那精準的射擊！那覆蓋性的焚燒！尤其是那能讓山洞裏的活物都窒息死亡的恐怖效果！
    這不就是猴子那些遊擊戰術的克星，山地叢林之王的親爹嗎？
    趙廠長興奮一拍大腿。
    他指著那輛老解放：
    “小餘，別耽擱！把你這寶貝炮彈……還有發射器！全給老哥我裝車！快！”
    “這是要？”餘宏有些不解。
    “廢話！當然是給你請功去！”
    趙廠長大包大攬：
    “這種國之利器，耽擱一秒鍾，都是在耽誤咱們國家的大事，都是在耽誤一線戰士們的生命安全！”
    餘宏瞬間明白了趙廠長的意圖。
    兩人說幹就幹，把改進後的火箭炮，和幾枚雲爆彈都搬上了車。
    然後，又把那個倒黴的敵特周立也一起扔了上去，打算順路送給公安局。
    一切準備妥當，趙廠長風風火火衝進自己的辦公室，抓起那部黑色老式電話機，直接搖到了C軍區的總機，報上了許司令辦公室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喂！老許啊！我，老趙！”趙廠長激動得聲音都有點變形。
    電話那頭傳來許司令爽朗笑聲：
    “喲，老趙？怎麽這麽快就想起我了？酒醒了？”
    “早醒了！老許，我跟你說個天大的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莫不是你們廠成功搞出民用品，準備軍轉工了？”許司令哈哈一笑。
    趙廠長壓低聲音：
    “我跟你說，我們這兒，剛剛試射了一種改進型的107火箭炮！”
    “能打出蘑菇雲！最厲害的是，它能把周圍的氧氣全都耗光，讓藏在地洞坑道裏的敵人全都活活憋死！”
    電話那頭，許司令的笑聲戛然而止，安靜了幾秒。
    隨後，好笑的語氣傳來：
    “我說老趙……你小子是不是酒還沒醒透？又在哪兒胡咧咧呢？107？還蘑菇雲？”
    “你給我醒醒酒！少跟我這兒吹牛逼！我這還忙著呢！”
    哢噠。
    電話被無情地掛斷了。
    趙廠長捏著話筒，愣在原地。
    娘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