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士兵的裝備不像他們這樣隨便地掛在身上，而是被整合進一套覆蓋了胸前和後背的戰術背心係統裏。
    每一個彈匣包，每一個急救包，甚至連水壺，都被固定在最符合戰術動作取用的位置上，沒有一絲多餘的晃動。
    他們的頭盔，也不是普通的M1盔，而是覆蓋麵積更大的複合材料頭盔。
    頭盔前方有一個金屬支架，側麵裝有通訊耳機和麥克風延伸臂。
    最讓米勒感到震撼的，是他們手中的武器。
    那依然是M16的槍族，但槍管明顯更短，槍口裝著碩大的圓柱形消音器。
    槍身上方，所有人都標配著亮著紅色反光鏡片的瞄準鏡。
    槍管下方還掛著一個帶有電筒和某種紅外指示器的方盒子。
    這些槍被他們的主人用單點式槍帶穩穩地掛在胸前，槍口永遠指向警戒方向，隨著身體轉動而平穩移動。
    當隊伍裏的狙擊手走出機艙時，基地裏響起了一片極低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那名狙擊手背著一個巨大的拖拽式槍包，手上還拎著一根頂端帶著精密儀器的測距觀測儀，眼神像刀子一樣掃過四周。
    他旁邊的重機槍手則抱著一挺M249班用機槍，彈鏈箱滿滿當當地掛在側麵，背上的負重包鼓得像一座小山。
    這些士兵的腳上，蹬的不是他們穿著的厚重叢林作戰靴，而是一種輕便堅固的深棕色高幫登山靴，鞋底帶著深刻的防滑紋路。
    每走一步都悄然無聲地落在地麵上。
    一名波斯獅勞工看呆了，手裏的扳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被旁邊的工頭狠狠踢了一腳才回過神來，臉上寫滿了恐懼。
    米勒感到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幹，他甚至生出一種感覺。
    他和他的101空降師的弟兄們，看上去就像一群拿著老式步槍的民兵。
    而從飛機上走下來的這些東西……他們不像是這個時代的士兵，而像是從某部科幻電影裏走出來的星際陸戰隊員。
    “上帝啊。”米勒身邊的一個列兵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呢喃：“這些人……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
    但是米勒看到了他們臂章上的標誌。一把交叉的刺刀，以及上麵的藍色大寫英文字母，“MOUNTAIN”。
    第10山地師。
    傳說中駐紮在佛蒙特州雪山裏的魔鬼部隊。
    他們來了。
    ……
    六角大樓，陸軍參謀部作戰會議室。
    國防部長哈羅德麵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上，聽著陸軍參謀長，馬克·皮特曼上將的匯報。
    皮特曼將軍的手指點在一份剛送來的財務支出預估報告上。
    “哈羅德部長。”他強壓怒火：
    “僅僅是第一個山地營從艾倫堡空運至波斯獅的行動開銷，不算人員薪資，就已經達到了三千一百萬美金。”
    “C141的飛行小時費，機場的維護保障費用，專用的航空燃油，高海拔地區的特殊保養劑……”
    他的手指在報告上狠狠地點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根據後勤部門的測算，一名第10山地師士兵從頭盔到靴子的單兵全套裝備，造價超過三十萬美元！那不是一把一千美金不到的M16，每一把都經過了特殊改裝和校準！”
    “那個能進行紅外激光指示的小盒子，比一輛全新的福特野馬轎車還貴！更別提每一套單兵衛星通訊設備每小時燒掉的流量費用了！”
    皮特曼抬起頭，平日裏銳利的眼神，此刻被一堆燃燒的數字染得通紅。
    “一份我們繳獲的兔子351廠對外出口價目表，部長您看過了嗎？”
    “一支70式單兵防空導彈，出廠價八千美金！”
    “這意味著，我們用一個身價堪比頂級運動員的士兵，一套裝備價格足以買下一棟別墅的財富，去山裏追殺一個隻需要花費幾百美元學習費，幾千美元武器費的波斯獅遊擊隊員！”
    皮特曼的話重重地擊打在會議室內每一個鷹醬陸軍高級軍官的心頭。
    他們都是最精於計算的戰爭機器，他們太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了。
    就算打中了又如何？
    打中了一個，對方也許隻需要培訓一個會瞄準開槍的牧羊人就可以頂上。
    而己方需要訓練多年，裝備大量的精密武器的天之驕子陣亡後，補充新人就得付出更高昂，天文數字般的費用。
    而鷹醬的精銳山地師每消耗一份彈藥，就代表著東方那個國家又賣出了武器，大賺特賺，同時又消耗了鷹醬寶貴的財政，給正在埋頭苦修內功的自己續命的時間。
    這怎麽算都是一筆得不償失的買賣。
    “我們簡直是在用一門軌道炮去轟一隻該死的蚊子！”
    皮特曼的拳頭重重砸在了桌麵上：
    “部長先生！就算我們把山裏的三百多個人全部找出來消滅幹淨了，我們為此付出的代價，也遠遠超過了他們的價值！”
    “我們贏得了一場戰術上的小勝利，但我們在戰略成本消耗上，已經輸給了兔子！輸得一敗塗地！”
    整個會議室安靜得可怕，隻剩下皮特曼粗重的喘息聲。
    在場的將軍們心裏都清楚，皮特曼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
    兔子賣給波斯獅的那批廉價武器，簡直就是為了給鷹醬的戰爭機器放血而量身定做的。
    每一個綠色的小筒子都一次一次精準地紮在鷹醬財政預算的大動脈上。
    哈羅德始終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聽著。
    直到會議室的空氣壓抑到快要凝固的時候，他才緩緩地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所有表情凝重的將軍們。
    “將軍們。”
    “你們算的賬，沒有錯。”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
    “在我進來開會的十五分鍾前。我的辦公室接到了白房新聞辦公室的電話，他們問我，能不能拿出一場一周內解決問題的決定性勝利，用來在下周的電視講話中，提振因為國內經濟衰退而持續低迷的國民信心。”
    所有人都愣住了。
    哈羅德繼續說：
    “我們軍隊被區區幾百個藏在山裏的遊擊隊員拖住了手腳，導致每天都在傷亡！”
    “報紙和電視上的評論員們是怎麽說的？他們說這裏會是下一個猴子！”
    “倫城和漢斯貓的外交官們正在觀望，腳盆雞的新任首相天天都在國會被人質詢！我們的敵人，在克裏宮裏的那位德米元帥，恐怕正在辦公室裏看著我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