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地？
    挖墳？
    秦山和鄭遠橋，更加錯愕。
    怎麽忽然又扯到墳地上去了？
    這是有什麽說法？
    “我查到了一點資料。”
    沈庭進一步解釋：
    “當年事故的後續處理，有些問題……”
    沈庭把銅板熔煉加工、衣冠塚的事情一說。
    鄭遠橋側目，遲疑地看向身旁的秦山。
    卻見他也是一臉的驚愕。
    第一次聽到這些信息一樣！
    察覺到鄭遠橋的目光，秦山無語：
    “遠橋，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這麽沒天理的事，我可不知道，更不可能是我幹的。
    當年我雖說參與了這案子，但也就是案件初期，出過現場。
    因為遇害者太多，這案子很快就被專案調查組接手了。
    後續怎麽發展的，我可不知道。
    況且咱當時就是個中隊長，也沒這麽大權力啊！”
    鄭遠橋想想也是，但緊接著，他又好奇地看向沈庭：
    “不過，秦支隊都不知道的細節。
    沈庭你是怎麽知道的？”
    “咳……”
    好像要露餡啊！
    這些信息，都是【資料共享】獲得的。
    一般人應該是不知道的！
    “簡單啊！
    在網上搜的唄！”
    沈庭隨口胡謅。
    鄭遠橋倒是恍然，目光也發亮：
    “這麽說，沈庭這思路，確實很有價值。
    更簡單，也更直接！”
    “這樣，我再分一隊人出來，找人協調後，就挖墳。
    不一定要說調查案件，可以找個別的借口。
    小許，這事你負責吧！”
    “沒問題！”
    許心一立刻回應。
    ……
    沈庭沒有跟去墳地，而是和完成取證的技術組，一起回了公安局。
    這大冷天的，挖墳多辛苦啊！
    沈庭對自己的顧問身份，定位很清晰。
    他是提供調查建議的，不是出苦力的。
    要不然，之前送外賣出苦力。
    當了顧問，還出苦力。
    他這顧問，不是白當了嗎？
    警車一路疾馳，返回公安局。
    沈庭癱在工位上，等待結果的同時，在手機上找評價好點的飯館。
    案子差不多了，該請小高老師吃飯了！
    ……
    和沈庭的不幹正事不同，許心一和熊貝貝，帶著兩個小隊，迎著冷風，正在老工業區隔壁山上挖地。
    老工業區不遠處，原本有一個貨屯村。
    在老工業區打工的人，基本都住在這裏。
    一開始隻是個聚集地，後麵慢慢發展成村落。
    工人的妻子，會在家做好飯，等待丈夫回家。
    當年事故的四十五名死者，全都住在村裏。
    事故後，他們的衣冠塚，自然就近建在隔壁山上。
    “嗙嗙嗙~~~”
    熊貝貝舉著鋤頭，對著冷硬的地麵，一頓猛刨。
    縱使他人高馬大，也累得滿頭熱汗。
    “許姐，你說這墳地，真能找到姓劉的屍體？”
    熊貝貝知道煉銅廠是劉富仁的，自然也猜到，綁架案和事故有關。
    他對劉富仁的稱呼，也從帶著尊敬的劉總，變成了姓劉的。
    “應該可以吧！
    畢竟是沈庭提的建議！”
    許心一沒有解釋太多，更沒有分析太多。
    一句“沈庭提的建議”，已經足夠了。
    畢竟！
    三牙坡池塘打撈悍馬，是沈庭的提議。
    老工業區是軌跡核心，是沈庭的提議。
    清河煉銅廠是基地，也是沈庭的提議！
    關鍵是！
    這些提議，最終都被驗證是真的，都有新發現。
    在一大隊，沈庭提議的含金量，現在可是高得很！
    “這倒也是！”
    熊貝貝一邊舉著鋤頭猛刨，一邊問道：
    “許姐，你說沈庭那腦子，是怎麽長的啊？
    這都是人啊，咱老熊這腦袋瓜，可比沈庭大多了。
    按說腦容量，也應該大很多才對。
    可俺怎麽就想不到，姓劉的可能被埋在衣冠塚。
    還有罪犯的基地，在那煉銅廠呢？”
    這次，許心一沒再說話。
    因為她也不明白，沈庭一個送外賣的，明明沒接受過專業的刑警培訓，為什麽這麽厲害？
    姓劉的被埋在衣冠塚，在得知當年事故後，銅板的處理辦法，許心一勉強還能理解。
    可罪犯的基地，為什麽在清河煉銅廠？
    即便現在那裏已經發現了線索，她都沒能想明白。
    她隻能想到，悍馬前車門上的‘冂’，是銅的組成部分。
    可這也不對啊！
    老工業區裏，煉銅廠、銅加工廠、銅製品廠等等，有很多啊！
    更何況，單單是煉銅廠，就有好幾家。
    而且，二十年前，是劉富仁事業的爆發期。
    老工業區的很多廠子，都是他投資的。
    從生產到加工，一條龍！
    其中出事故，甚至死人的廠子，也不止一家兩家。
    沈庭是怎麽直接確定，罪犯基地就是清河煉銅廠的？
    許心一絞盡腦汁，都沒能想明白。
    她從兜裏掏出巴掌大的記錄本，第一頁頂端寫著“需請教沈庭的問題”。
    她認真寫下，“怎麽確認基地在清河煉銅廠？”
    再上麵，還寫著“適合拋車的地方那麽多，怎麽確認拋車地在三牙坡池塘？”
    還有，“怎麽通過孢粉團，確定悍馬行駛地點？”
    不過，這個疑問被許心一劃掉了。
    因為這涉及孢粉學的知識，她一時之間，肯定掌握不了。
    “等案子結束，再問沈庭！”
    許心一收起筆記本，也舉鋤頭刨地。
    恰在這時！
    一聲驚呼，從旁邊傳來。
    “許姐，快看，我這邊有東西！”
    熊貝貝激動道。
    許心一連忙丟下鋤頭，跑過去。
    熊貝貝力氣最大，衣冠塚幾乎徹底被挖開。
    從坑洞裏，隱約能看到一個物體，圓乎乎的，很像人類頭顱。
    “咦，真的找到了？”
    “劉富仁的屍體，真的在這裏？”
    “我擦，熊哥力氣就是大啊！”
    “嘿嘿，沒白長這麽大個！”
    “沒想到，這次又讓沈庭說對了。”
    ……
    和周圍的驚喜聲不同，許心一看著那頭顱狀物體，卻是微微皺眉。
    因為質地看著不太對！
    而且太規則了！
    按說罪犯把劉富仁控製在水泥池裏，灌入銅液。
    之後分割銅塊！
    劉富仁的頭顱，不應該這麽完整才對！
    被高溫銅液殺死後，皮肉骨骼，收縮碳化，質地應該很脆。
    也不應該像眼前物體這麽敦實！
    “孫哥，拿上來看看。”
    她讓技術人員下坑。
    技術人員一接觸“頭顱”，臉上的欣喜就變成遲疑。
    仔細研究一會後，搖頭道：
    “不對，這不是劉富仁的頭顱，甚至不是人類頭顱。
    這是木質的，表麵應該打了蠟，做過防腐防蟲處理。
    隻不過被雕成了人頭的樣子。
    下麵應該還有木雕的軀體。”
    現場警員自然知道原因。
    45名死者，屍骨無存。
    可能是覺得墳裏隻放衣服，不像回事，家屬因此找了雕刻師，雕出死者生前的模樣，埋到墳裏。
    大家歎息的同時，也有些失望。
    許心一則道：
    “沒關係，挖掘才剛剛開始。
    這裏沒有劉富仁的屍骨，其它墳墓，不一定沒有。
    大家繼續！”
    警員們，返回崗位，繼續埋頭挖坑。
    越來越多的人形木雕，被挖掘出來。
    但劉富仁屍體，始終沒有發現。
    大家也開始遲疑。
    許心一同樣皺眉。
    墳地基本已經都被挖開！
    如果屍體埋在墳裏，怎麽著也該挖到銅料邊角了。
    回想起罪犯謹慎、高智商，走一步看三步的風格，以及祭奠的動機……
    許心一道：
    “試著挖墳地前麵的位置。
    不行的話，把人形木雕整個挖出來，再向下挖！”
    “好！”
    “沒問題！”
    ……
    警員們沒有猶豫，再次開始揮鋤。
    “砰~~~”
    一道異常清脆的聲音，忽然在墳山上響起。
    警員們全都抬頭看去！
    因為這聲音，和挖出木雕時，明顯不一樣。
    是金屬碰撞，才能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