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彈章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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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打笑臉人,常延齡一副油滑諂媚的模樣讓朱慈炅筆下一頓,墨汁暈開,反而不好發作了。他將如意紫毫筆扔在硯台上,坐回禦座,仰著小腦袋看著垂首躬身的常延齡。
“常侯是不是覺得四品指揮僉事委屈你了?”
常延齡趕緊搖頭。
“沒有,都是為大明效力,沒有官職大小之分。再說,侯爵本就是超品,臣怎麽可能嫌棄職務大小。”
朱慈炅嘴角翹起,卻是皮笑肉不笑。
“母後告訴朕,勳貴與國同休,是朕的臂助。常卿,朕有一件重任希望能得你相助,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常延齡挺起胸膛。
“為國分憂本是勳貴之職,陛下請吩咐,臣萬死不辭。”
朱慈炅心中暗喜,是的,勳貴可以惡心他,因為他不好動勳貴,但是他也可以拿捏勳貴,皇命不可違嘛。常延齡本身不過是個小角色,但足夠擔任那隻嚇猴子的雞了。
朱慈炅給了常延齡非常的肯定。
“是這樣的,南鎮撫司最近上報了一批錦衣衛、東廠違規名單,人數有點多,而且好些人還是世職,朕十分為難,處理吧別人說天家無情,不處理吧軍法軍紀就敗壞了。
剛好錦衣衛駐四川的千戶莫名其妙死了,朕懷疑這裏麵有隱情。錦衣衛必須要給同僚家屬一個交代。所以朕決定成立錦衣衛特別緹騎營,你來擔任指揮。
表麵上你是去打仗的,替朕平定土司叛軍,實際上你還要查明錦衣衛千戶的死因,順便你本人也拿拿戰功,別丟了常十萬的精神。不要多了,百十個人頭你沒有問題吧?
至於你的手下,告訴他們,土司那邊武器戰力都不行,兩個人頭贖罪,三個人頭記功,不然就給朕駐紮貴州,都別回來了。”
常延齡嘴裏能塞一隻鴨蛋,一動不動,腦袋裏一片空白。
朱慈炅看了他一眼。
“常卿,有沒有問題?”
常延齡支吾著。
“有……沒有。”
朱慈炅板起小臉。
“有還是沒有?”
常延齡有苦難言。
“沒有。”
朱慈炅走下禦座,拉起常延齡的手,用力拍了拍。
“不愧是開平王子孫,爭點氣,今日初上陣就領三千四百八十二人,他日未必不能將兵十萬。好好幹,憑軍功恢複鄭國公世爵,就是常家子孫的使命。”
常延齡似乎有些激動,當即跪下,兩層厚的波斯地毯被壓出凹陷,雙手按在禦前,喉結滾動。
“臣領旨,謝陛下隆恩。”
朱慈炅非常滿意的點頭。
“好,下去吧,朕給你三天時間準備。你爺爺和你娘都不用擔心,宮中自會照顧。”
待常延齡走出禦書房,朱慈炅笑容頓斂,轉頭看向劉應坤。
“升內衛司鎮撫使梁鳳鳴為指揮僉事,暫掌南錦衣衛事。”
劉應坤連忙應是,又低聲提醒。
“陛下,四川的賀千戶沒有死,是調往漢中了,常侯調查這事——”
朱慈炅不以為意。
“那就是失蹤了。朕半個月沒有收到情報,難道還不能懷疑下?”
常延齡出征四川這件事沒有在朝堂上引起什麽波瀾,但勳貴圈子快炸了。
常胤緒找魏國公,徐弘基說出征本就勳貴責任,他可不想惹上這身騷。
常母找任太後,任太後反問她,你兒子不出征難道要哀家兒子再次親征?常母無話可說,她兒子是小,可皇帝更小啊。
這件事最受震動的是錦衣衛和東廠這兩個特務部門,他們終於有人懲治了,再沒有敢頂撞南鎮撫司。雖然私下造鞏駙馬的黃謠,但見到三人一組的“黑白無常”,他們一個個乖如鵪鶉。
侯爺都惹不起駙馬,大明公主的含金量瞬間爆增。
朱徽娖上下班,街道上都至少有兩隊身著黑白飛魚服的南鎮撫司士兵巡街,禮部門口值崗的昭武衛士兵都精神了許多。
朱徽娖再次出現在禮部大堂參與部議,朱慈炅的教材問題還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朝堂的注意,禮部壓力很大。
林焊一臉正氣,正在生氣。
“夜校教材是給軍中粗漢學的,督政院什麽意思?他們有本事把衍聖公放了,老挑我們南禮部的刺幹什麽?”
朱徽娖徑直越過眾官為她讓出的道路,坐到孔貞運旁邊特意預留的檀木椅上,小聲吩咐侍女給她一杯花茶,毫不在意下方一大堆禮部郎中好奇的目光,她多少已經有點習慣。
她非常謹慎的接過孔貞運遞給她的督政院彈章,低頭閱讀。說實話,她自己的事都忙不完,非常討厭開部議,尤其是今天人數眾多的大部議。
督政院因為有了眾多親王郡王加入,聲勢風頭一時無兩,看起來比原來的都察院還威風。審理衍聖公一案後,王爺們似乎找到了新玩具,開始對線文官,他們要發揮他們的監察作用了。
搞事的其實都是原來的禦史,但按上王爺的名頭,一時之間還是頗為嚇人的。內閣那邊,劉一燝理都不理這群王爺,直接轉給各部尚書,你們愛怎麽處理怎麽處理。
禮部也不想理會這群王爺,但他們成了禦史們集火的對象,不明就裏的王爺們以為禮部有大問題,幾個被當槍使的蜀王、魯王、沈王先後駕臨禮部,親自施壓,要禮部整改。
孔貞運煩得要死,教材問題是小皇帝整出來的,你們有本事找皇帝去。衍聖公問題是你們督政院自己搞出來,三個廢物王爺有本事去找襄王周王。
孔貞運其實完全不怕事,禮部也有一尊大神的,那就樂安大長公主,據說是和皇帝關係最好的公主,惹急了把公主請出來扛就完了。
但是禮部自己也有問題,下麵的官員不知道是皇帝親筆,覺得是孔貞運他們搞事,居然一個個反骨仔一樣幫著督政院搞事。
從太常寺並入禮部的朱之臣一肚子火氣,他勤勤懇懇半輩子,好不容易當上了正三品的南太常卿,結果一到南京,南太常寺撤了,並入禮部。
並入也不是不可以,他轉禮部侍郎也可以,可禮部侍郎位置又是滿的,然後他就沒有說法了。他對南吏部充滿怨氣,如今他的官職還是個懸案。
朝廷俸祿好不容易足額發放了,他現在領了個郎中事,到底算什麽?這個月的俸祿怎麽算?總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大降級了吧?
堂上那三個,哪個有他的資曆,他直接開口怒懟林焊。
“教材教材,重教為先。軍中粗漢,就可以不重禮教嗎?這不是督政院挑刺,是禮部自己長的刺。”
聲音震耳欲聾,朱徽娖都皺眉抬頭看了看這個麵生的老頭,她不解的開口詢問孔貞運。
“南大宗伯請我過來,是我們女學的教材也有問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