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把卡羅拉開往停車場，旁邊是一輛魔都牌照的保時捷卡宴。
    楊超躍不認識這是什麽車，但就是感覺很貴。
    下車時，車門小心翼翼的打開，生怕磕著。
    來到一樓入口，握著冰涼的門把手，推開刻有燦星製作LOGO的金屬浮雕門，裏麵是挑高的鋼結構穹頂，空間寬闊。
    “您好，我們來麵試燦星文化《極限挑戰》這檔綜藝的群演。”江陽邁步到前台，直接了當。
    “燦星在樓上。”前台掃一眼江陽和楊超躍，心裏有譜：“你們是上戲的？”
    “是的。”楊超躍應道。
    主動冒充上戲的學生？楊超躍在耍心眼子嗎。
    江陽瞥楊超躍一眼，沒有揭穿。
    演技挺好的啊。
    不對。
    腦海裏沒有響起係統提示音。
    楊超躍不是演的，說的是實話，她真認為自己是上戲的。
    “怎麽看出來的？”江陽不動聲色的對前台問了句。
    “顏值。”
    她笑道：“今天麵試第一輪，剛開始，你們是第一批來的。”
    前台指著右邊的通道：“那邊電梯上去，6號樓，出門右拐，選角導演唐導在辦公室裏。”
    電梯裏極限挑戰海報貼得滿滿當當的，總導演一欄的嚴閔名字加粗了。
    嚴閔正在外地籌備第二季的拍攝，負責節目的創意和執行。
    群演招募工作通常由各項目組的執行導演，或製片統籌和選角導演對接。
    隨著電梯門關閉，電梯緩緩上行，裏頭隻有江陽和楊超躍兩人，江陽這才問道：“上戲是什麽意思？”
    “上樓演戲。”
    果然。
    江陽有種想要捂臉的衝動。
    楊超躍沒有耍心眼子，隻是單純的搞錯了。
    “難道不是嗎，我是不是搞錯了？”楊超躍似乎明白什麽。
    “上戲指的是魔都戲劇學院的意思，裏邊的學生顏值偏高，前台以為我們是從這所影視院校來的。”江陽解釋道。
    楊超躍一愣，她並不覺得自己顏值有多高，紡織廠裏很多女工都比自己漂亮：“那我要下去和前台說清楚嗎？”
    “不至於，來都來了。”
    與此同時。
    第2季第6期的選角導演唐書亮已經到辦公室有一會兒，坐在電腦前篩選這個月收到的群演簡曆。
    戴著一副金色的方框眼鏡，一米七的個頭，體態有些胖，30歲的年紀，頭發有些禿了。
    他一開始是執行導演助理，參與第一季節目籌備，藝人對接，現場執行，現在升到第二季獨立選角導演的職位。
    如果這一季工作幹得出色，手裏積累一定資源，以後沒準能成為項目總監，或者成立個人選角公司，承接其他綜藝項目。
    群演招募在一個月前，通過行業影視院校和群演經紀公司發布出去，到現在收到的資料有2千多份。
    沒幾天時間看不完。
    已經挑選一部分，讓助理打電話通知對方過來試鏡。
    基本是不招外行的，因為在沒劇本的情況下，外行演得特別緊張，演不出路人的真實感。
    而節目裏，MC嘉賓和大部分路人的互動過程，又缺乏綜藝效果。
    所以才會特別招募群演充當MC嘉賓偶遇的路人角色。
    助理敲門進來：“唐導，有群演來麵試了。”
    “這麽早？本地的吧。”唐書亮抬頭看去。
    “看長相，應該是上戲的。”
    唐書亮看一眼電腦屏幕。
    前不久的確篩選出兩份簡曆，發給助理，是上戲的學生。
    名字叫啥來著？
    不重要，看那麽多份簡曆，哪裏記得住名字。
    群演不需要名字，隻需要配合MC嘉賓製造綜藝效果。
    “綜藝又不是拍戲，對顏值要求沒那麽高，不過專業一點也好，這一批有幾個人？”
    “兩人。”
    “讓他們進來，我先問幾個問題，通過了帶他們去隔壁試戲。”
    唐書亮起身，往保溫杯裏塞一撮茶葉，泡一杯茶水。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相繼進來。
    男生身形高大，穿著寬鬆的針織毛衣，一表人才，形象氣質沒得挑，目光如炬，非常客氣的對唐書亮微微鞠躬：“唐導您好。”
    唐書亮點了點頭，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表盤麵泛著冷光，目光落在穿著雪紡裙的女生身上。
    淺粉色裙擺隨步伐晃動，露出磨損的帆布鞋。
    穿這一身來麵試？
    上戲的學生家底大多都殷實，這姑娘大抵是拿助學金的那一類。
    對此，唐書亮倒是無所謂。
    麵試個群演而已，比的又不是家境，專業水平過關就行。
    楊超躍挨著江陽，觸碰到唐書亮的目光後，低下頭去，怯生生的跟著江陽說了句：“唐導，您好呀。”
    “門都是開著的，你怕什麽，抬頭。”唐書亮笑道，金色方框眼鏡反光遮住他的眼神。
    楊超躍喉嚨滾動咽下空氣，手指頭攥著雪紡裙：“我叫楊超躍，來自江蘇鹽城，今年17歲……”
    這是江陽讓楊超躍背的個人資料。
    在家時，她就背誦過很多遍，流暢得很，現在真正麵試，一開口卻有些結結巴巴。
    看清楊超躍的麵容，唐書亮心裏有數。
    小姑娘長得挺有靈氣的，顏值很高，且不是濃顏，屬於放在路人裏很像路人，和MC嘉賓互動時，注意一下鏡頭位置，不會搶鏡的那種。
    至於這個男生。
    好看得有些超標，屬於鏡頭懟臉顏值也扛得住的那種。
    在影視劇裏，這樣的顏值很抗打，但是作為綜藝節目的路人NPC，這樣的顏值，則非常考究鏡頭調度，否則很容易搶MC的風頭，降低節目效果。
    “資料我看過了，不然也不會讓助理打電話叫你們過來，時間緊，直接開始麵試環節吧。”
    唐書亮衝楊超躍說道：“我這次選的是第二季第二期真三國無雙的群演，古裝劇情，你還記得第一季哪一期是古裝劇情嗎？”
    “第七期！極限男人幫來到麗江，上演穿越大戲！”楊超躍思索一秒便開口，指甲掐進掌心，留下月牙狀紅痕。
    “嗯，做過功課的。”唐書亮讚賞道。
    楊超躍耳尖泛紅，心裏緊張得砰砰直跳，絲毫不敢看身旁的江陽。
    這題陽哥押中過！
    這兩天，江陽訓練過她類似的問題，在給她布置的作業裏。
    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
    唐書亮接著問：“那一期，各個嘉賓之間互動引發過怎樣的笑點？簡短一點，直接說重點。”
    類似的題目，同樣出現在江陽給她安排的作業上。
    楊超躍稍微回憶，脊背不自覺的挺直，很認真的說道：“孫宏雷搶走黃磊的線索卡後一臉無辜的說，磊磊，我幫你保管，怕你累著！”
    “王訊在需要花錢的任務中拚命省錢，用方言和攤主討價還價，結果反被攤主嫌棄。”
    楊超躍一連說出兩個，正要繼續說下去，被唐書亮打斷：“可以了，下一個問題，這一期節目裏，哪些環節容易引起觀眾情感共鳴？”
    楊超躍語速漸快如倒豆：“節目唱有素人采訪片段，有淩晨工作的清潔工，有堅持創業的小店主，黃博感歎說這些素人才是真正的極限挑戰。”
    發覺自己的聲音沒有發抖，楊超躍緊張的情緒緩解不少。
    唐書亮點頭：“對這一期做個總結。”
    “既有孫宏雷式無厘頭搞笑，也有黃磊的智商碾壓，任務既考驗團隊協作，也映射普通人生活，節目裏關於友情、奮鬥的討論，讓觀眾在歡笑中感受到溫暖和力量。”
    楊超躍不再像一開始那麽緊張。
    手指頭鬆開裙擺，在膝頭蜷成小拳頭：“我覺得這種笑中帶淚的平衡，以及發人深省的正能量，是節目長盛不衰的關鍵。”
    “說實話，這幾天來的群演裏，沒幾個有你功課做得這麽足的，你叫楊什麽來著？”
    “楊超躍！”楊超躍眼裏閃著光。
    “對，楊超躍。”唐書亮笑道：“你麵試通過了，去隔壁試鏡吧。”
    “我可以去試鏡了！”楊超躍有些愣神。
    回過神後，她欣喜的攥了攥江陽的大手，眼眶發熱，猛咬住下唇憋回淚意：“陽哥，我能去試鏡了！”
    她心裏很清楚。
    自己麵試能過關，功勞全在江陽身上。
    沒有江陽對她的突擊訓練，剛剛選角導演的問題，她根本回答不上來。
    這半個月被江陽訓練得累歸累，但值也是真的值啊。
    “去吧。”江陽笑道，順便掏出一包紙巾給楊超躍：“擦擦手，全是汗。”
    楊超躍接過紙巾，小跑兩步出門又急刹，鞋跟敲出淩亂脆響：“我在外麵等你！”
    選角間房門關上。
    楊超躍沒有急著進旁邊的試鏡間，她坐在候場區的座椅上等江陽出來，心跳漸漸平複。
    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有點不對勁。
    “咦，陽哥不是靠他的資源，走後門給我接的這個通告嗎，怎麽他也來麵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