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思懷著複雜的心情開車到家，剛解開安全帶，耳邊傳來央瓷瓷的聲音。
    “於思姐，如果下次有機會，我會喊他一起吃飯的，上次於菁和他吃飯，好像被我搞砸了。”
    於思動作一頓，抬起頭看向旁邊的女生。
    昏暗的天色下，坐在副駕駛上的女生柔軟的發絲籠罩一層餘暉，皮膚白嫩，無辜的眼眸澄澈，笑容乖軟，臉頰兩邊的酒窩輕輕凹下去。
    她心想央瓷瓷的人生也太苦了。
    小時候在舅舅家得不到重視，還被壓榨吸血，好不容易長大了還要被裴言川騙。
    於思攥緊拳頭，複雜地“嗯”了一聲。
    好半晌，她才慢慢開口：
    “瓷瓷，我覺得你還是要好好考慮一下，畢竟你們也才認識——”
    “叮鈴鈴——”
    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聲音。
    央瓷瓷從包裏掏出手機，對她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於思笑了笑，“沒事，你先接。”
    可當聽見女生喊出來的名字，她身體又是一僵。
    “裴言川？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央瓷瓷眼睛發亮。
    “我要吃！後天你給我帶嘛？……嗯嗯，是呀，我在姐姐家吃飯，馬上就要上去了。”
    可下一秒，電話突然遞到了自己眼前。
    “於思姐，裴言川說想和你打個招呼。”
    周圍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於思笑容微頓，她動作僵硬地接過電話，像是年久失修的機器人一樣，慢慢放在耳朵邊。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低沉、緩慢，像是惡魔的低語。
    “於思，我最後提醒你一次。”
    “不要抱有僥幸心理。”
    刹那間，於思渾身血液冰涼，陰冷寒意爬上脊背。
    她打了個寒戰，嘴角艱難扯出一個笑容。
    “啊……我知道了，原來你就是瓷瓷的男朋友啊，很開心認識你。”
    裴言川已經開始在監聽瓷瓷了？
    不，不太可能。
    瓷瓷和他沒有分手，他還不至於做出這種事，而且裴言川害怕被發現，更不會冒這種風險，一旦被發現，瓷瓷肯定會遠離他。
    目光落在麵前的方向盤，於思瞳孔一縮。
    對了！
    她的車這幾天被拿去維修了，這輛車是裴家派給她的！
    所以真正被監聽的人是自己！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正知道這件事後，於思還是不免感到一陣寒意。
    沒有人能知道自己被監聽後還能輕鬆的。
    是隻有車上，還是說她身上都裝了監聽器？
    掛了電話進入電梯，於思深吸一口氣，瞥了一眼旁邊一無所知還在開心哼調子的央瓷瓷。
    果然，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於思有那麽一瞬間想穿越回昨天。
    如果早知道會碰到裴言川，她絕對不會同意於菁那該死的散步！！
    央瓷瓷看著於思不自然地臉色，湊近關心道：“於思姐，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什麽。”於思撓了撓臉，“我在想我的一個病人。”
    “病人？”
    央瓷瓷眼神好奇，“說起病人，於思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你說。”
    “我今天聽到一個故事，就是講一個變態偽裝本性和正常人談戀愛。”
    “……”
    哈哈，好耳熟的故事啊。
    她也知道一個類似的現實事例呢。
    於思眼尾抽了抽，都不敢多說什麽，隻是順著問道：“……這個故事怎麽了？”
    央瓷瓷仰頭盯著電梯的數字，“故事沒什麽，但是我很好奇一個事情，這些變態心理明明心理有疾病，卻能在對象麵前掩藏起來，是因為不喜歡他對象嗎？”
    於思一怔，下意識分析道：“也不能這樣說，因為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一樣，有些人可能是……”
    話說一半，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話音驀地一轉。
    “不過百分之八十可能就是不喜歡，哈哈，我也沒談過戀愛，我負責的心理健康，所以瓷瓷你聽聽就好。”
    裴言川，她這不算吧？
    這可都是瓷瓷問的。
    聽見回答，央瓷瓷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樣呀。”
    她沒有再說話，隻是安靜地等著電梯上樓。
    趁著空隙，於思想起了另一件事。
    “瓷瓷，你舅舅他們還在找你嗎？”
    央瓷瓷動作一頓，默了幾秒後點頭。
    “找了。”
    “你給了他們錢？”
    “嗯。”
    聞言，於思歎了口氣。
    “為什麽要給？你都給他們多少錢了？從大學到現在工作了，你要不然找個律師起訴他們算了，把當年的賠償款一起討回來。”
    當時央瓷瓷母親死後，賠償金全被這對夫妻拿去揮霍一空。
    沒有給央瓷瓷留下一分錢。
    高中和大學全靠著助學款和獎學金，他媽看小姑娘太可憐了，經常讓於菁把人帶回家吃飯。
    現在畢業了，這兩人又想讓央瓷瓷給他們養老，天天美其名曰要生活費。
    真就是仗著央瓷瓷性子軟，逮著她一個人使勁薅啊。
    央瓷瓷眼眸垂下，好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句話：“於思姐，他們現在想要生一個孩子，說讓我幫他們養。”
    “……什麽！？”於思語調猛地拔高，“他們瘋了嗎？？”
    要這個二十多歲的女生幫她們養小孩？？！
    她沒記錯的話，央瓷瓷舅媽都快是高齡產婦吧？雖然現在醫學技術很好，但這兩人甚至都沒有個工作，平常都是靠著央瓷瓷救濟，哪有錢養小孩？
    這不明擺著就是要榨幹央瓷瓷嗎？
    等自己的親生孩子大了，又能給他們繼續養老。
    於思臉色嚴肅，抓住央瓷瓷的胳膊。
    “你必須拒絕，知道嗎？千萬不僅讓他們生，就算要生了也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央瓷瓷乖乖點頭，：“別擔心，於思姐。”
    他們生不下來的。
    在於家吃完晚飯後時間已經很晚了。
    央瓷瓷美滋滋抱著一大袋水果走出門，轉頭軟聲軟氣地開口：“謝謝阿姨！”
    門內響起於母慈愛的嗓音，“下次有空過來玩。”
    “嗯嗯！”
    於思本想下樓送她。
    央瓷瓷說：“不用了，於思姐，裴言川在樓下等我。”
    聞言，於思腳步一頓，瞬間停住了這個想法，“……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央瓷瓷點頭，空出一隻手揮了揮，“於思姐拜拜。”
    下樓之後，央瓷瓷一眼就看見了路燈下的男人。
    男人長相英俊，斯文氣質間夾雜著幾分貴氣，就像是電視裏的明星，引得路人頻頻轉頭。
    在看見她後，男人把手機放回口袋裏，大步走過來，嗓音含笑。
    “瓷瓷。”
    央瓷瓷把手上的水果遞給他，甩了甩有些酸的胳膊。
    “其實你不用來接我的，這裏離我家很近。”
    走路二十分鍾就能到。
    裴言川突然俯下身，獨特的冷香瞬間撲麵而來，他親昵湊到央瓷瓷耳邊，語氣帶著幾分委屈。
    “可是今天都沒見到瓷瓷，瓷瓷不想我嗎？”
    說這話時，男人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看向樓上，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
    央瓷瓷沒察覺到這異樣，認真點頭。
    “我想了。”
    她今天可是和很多人都提到了裴言川。
    “寶寶怎麽想的？”裴言川眯起眼睛，借著昏暗夜色親吻她的發絲。
    短短幾天，裴言川就已經從當初的小心翼翼變得愈發大膽。
    又或者說，自從上次親吻破戒後，他內心的渴望就愈發難以壓製，甚至變得越來越躁動。
    央瓷瓷卻是一臉茫然，“這還要證明嗎？”
    “要。”裴言川輕輕攬住女生纖細的腰，輕笑開口，“寶寶親一下我，就算證明好不好？”
    證明……
    “那你呢？”央瓷瓷突然抬頭說道。
    她盯著裴言川，眼神極為認真。
    “裴言川，你怎麽證明你也想我？”
    你要怎麽證明，你愛我？
    裴言川，他們都說你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