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瓷瓷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枚碎片。
    這是她上一世親手給裴言川的，怎麽可能不記得。
    指尖細細摸索著上麵的褶皺，她忽地輕輕笑出聲。
    “果然記起來了……”
    她很早以前就有這種預感。
    昨晚在聽到裴言川怕她扔戒指的那一刻，央瓷瓷之所以不說話，其實是覺得奇怪。
    這一世的裴言川，為什麽會怕她會扔戒指。
    每次裴言川給她的東西，她都沒有拒絕過。
    她唯一不要的，就隻有上一世還給裴言川的那些禮物。
    再加上他們之前原本說好了隻是假分手，可後麵裴言川突然反悔了。
    一開始隻是懷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
    ——前世的裴言川回來了。
    央瓷瓷仰頭靠在沙發上，舉著拚圖，輕聲呢喃：“為什麽不告訴我？”
    她本來以為，裴言川恢複記憶的第一時間會告訴她。
    可他沒有，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什麽都不告訴她。
    為什麽？明明他知道她也有記憶。
    飯店、拚圖，蛋糕，各種隻屬於他們之間的事情，她全都透露出來了，所以裴言川肯定能察覺到她也擁有前世的記憶。
    可他不想告訴她。
    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央瓷瓷抿緊唇，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隻覺得酸酸澀澀的，很不舒服。
    她一邊防著係統和穿越者，防著裴言川恢複記憶被發現，另一邊還要讓劇情處於原來的發展中。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男朋友恢複記憶，可是他卻不打算告訴她。
    他寧願去試探李瑄夢，也不願意問她。
    隻有一個原因，裴言川不相信她。
    他不相信她喜歡他。
    意識到這點，央瓷瓷神情一愣。
    她怔怔地放下拚圖，不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後，她眼簾垂下，低頭一個人默默把拚圖拚回去。
    拚圖還剩下一半不到，央瓷瓷一個人坐在客廳拚了兩個小時，晚飯也沒吃，直到把最後一個碎片安回去，才愣愣收回手。
    她低頭看著手裏的戒指，隨後慢慢抱著膝蓋，盯著眼前的拚圖出神。
    而此時，樓下。
    裴言川皺眉按了按太陽穴，按下電梯。
    旁邊的齊樓見狀連忙伸手，“少爺，我扶著您吧。”
    為了演得像一點，今天少爺還特地去見了那幾個低質量的合作商，對方一上來就灌酒，白酒啤酒不要命地倒，齊樓看得都於心不忍。
    結果到頭來那些人合作沒談幾個，酒喝了大半箱。
    “不礙事。”
    男人喝了酒的臉上微微泛紅，俊美的容貌增添幾分妖冶，帶著些說不出的性感。
    他抬手鬆了鬆領帶，喉結滾了滾，低沉的嗓音沾染了幾分沙啞的酒意，“姚彩那邊怎麽樣？”
    “姚女士已經被帶走調查了，您父親也被一起帶走，國外的理事會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裴言川輕輕“嗯”了一聲，撐著牆按住腹部，胃部傳來陣陣絞痛和抽疼。
    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囑咐道：“最近看著裴玉山，一旦他把股份拋出來，立馬買進。”
    “好的。”齊樓還是有些擔心，“您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你回去吧。”
    見電梯門打開，裴言川剛想走進去，又轉頭開口，“我身上的酒氣重嗎？”
    齊樓一愣，反應過來連忙搖頭：“還好。”
    看著電梯不斷上升的數字，想起今天央小姐問他的事情，他歎了口氣。
    算了，這是老板和央小姐的事情。
    電梯到達頂樓，裴言川聞了下自己的衣服，脫掉外麵的西裝外套才打開門。
    客廳裏隻有沙發邊的昏黃台燈亮著，窗外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雖然不算亮，卻也能看清屋內的擺設。
    裴言川一進去就看見女生坐在地毯上。
    他把外套放在門口，慢慢走過去。
    “怎麽不開大燈？寶寶晚上吃了什麽？”
    女生沒有說話，隻是抱著膝蓋安靜看他。
    一雙漂亮的杏眸像是被水衝洗過，在昏暗的環境下乖巧，卻又透著說不出的過分安靜。
    “瓷……”
    裴言川走近才看見桌上已經拚好的拚圖，他瞬間站在原地，神情怔愣，原本想說的話也在堵在嘴邊。
    胃部的疼痛在此刻翻湧而上，緊張的疼痛讓他站直身子都有些困難。
    裴言川動作有些僵硬，扶著桌子慢慢坐下，視線落在桌上的拚圖，他慢慢彎起眼睛，溫和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發覺的緊張。
    “瓷瓷自己……把拚圖拚完了？”
    央瓷瓷挪開目光，本想說些什麽，可聞到男人身上的酒味後，又默默瞥了他一眼。
    “你喝酒了？”
    裴言川輕輕點頭，攥緊拳頭，臉上還是溫笑著開口：“應酬總會喝點，我知道你不喜歡酒味，本來是想先去洗澡的，沒想到你還在客廳。”
    說話間，他的目光在女生臉上巡視一圈，聲音下意識放輕：“瓷瓷，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央瓷瓷轉頭看向他，而後目光緩緩往下，落在男人略微發抖的手臂上。
    沉默片刻，她忽地站起身。
    裴言川身體一僵，目光緊張地跟隨著女生的身影。
    而央瓷瓷隻是去廚房倒了杯溫水，又重新走了回來。
    她把水放到男人手上，“喝水。”
    裴言川心裏始終惶恐不安，喝水時也盯著女生看。
    為什麽今天晚上瓷瓷這麽奇怪，是發現他了嗎？
    一杯溫水下肚，胃部的不適感稍稍褪去。
    他放下杯子，抿了抿唇，伸出手想要牽住女生的手腕。
    可這時，女生卻突然蹲下來抱住他的脖子。
    裴言川先是一愣，手卻已經下意識摟住女生纖細柔軟的腰肢，緊接著把人抱進懷裏。
    他眼簾垂下，默了片刻，低頭在女生發間落下一吻，細碎的吻像是綿綿細雨，在夜色中裹挾著無聲的溫柔愛意。
    央瓷瓷睫翼一顫，慢慢轉過頭，刹那間撞進男人的目光裏。
    男人眼眸深邃幽暗，明明隻是靜靜看著她，卻仿佛有滾燙粘稠的情緒從眼底漫出來，纏上她的身體。
    在兩人的對視中，她慢慢仰頭吻上來，張嘴含住他的下唇，輕輕咬了下。
    女生的唇瓣柔軟溫熱，呼吸間帶著甜膩的香氣，裴言川呼吸一滯，手臂瞬間收緊。
    可下一秒，耳邊傳來女生放輕的嗓音。
    “裴言川，我們明天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