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混口飯吃還不簡單？”
    劉鐵牛嗤笑一聲，“直接給趙叔當包身工唄，雖說當了包身工以後就是趙家的下人了，看到趙叔要叫老爺，可總好過你們挨餓啊。”
    “啥，你讓我給趙老三當包身工，叫他老爺？”
    劉老四臉色漲的通紅，那他不永遠都要矮趙老三一頭了？
    “咋滴，不願意？”
    劉鐵牛撇了撇嘴，“不願意就餓著，村子裏這麽多人家都給趙家當包身工，就你清高，就你了不起，反正餓的又不是我。”
    “餓死了更好，以後家裏的田地屋子都歸了的，我到時候全給趙家！”
    這大逆不道的話，聽得劉老四血壓狂飆，“這，這.....真是個混賬啊！”
    就在這時，劉家婆娘道：“他爹，我覺得鐵牛說的沒錯。”
    “放屁，你難道也想讓我去給趙家當包身工？”
    “當包身工好歹有條活路吧？”劉家婆娘無力的坐在地上，“村子裏跟趙老三有仇的也不止咱們家，遠的不說，就說近的，老李家兩個寡婦跟趙老三仇深吧？”
    “結果呢，人家還不是給趙老三家當了丫頭，原來李家老太婆嘴多毒辣啊，現在看到趙老三，一口一個老爺，要不是年紀太大，怕是都要給趙老三暖床！”
    “馬大柱也跟趙老三有仇，現在不也在趙家做工，被嚴大力管的二孫子似呢？”
    “那嚴大力不也跟趙老三有仇，結果現在人家還成小隊長了，你是不知道嚴家婆娘有多嘚瑟。”
    說到這裏，劉老四已經不做聲了。
    劉家婆娘知道丈夫動搖了，趁勝追擊道：“其實這麽看，趙老三人還挺大方的，也沒有跟他們計較，他要是真小氣，也就不會讓嚴大力當小隊長了。”
    “而且，當了趙家的包身工......最起碼，咱們有口吃的不是？”
    “再說了，鐵牛現在是趙家的大隊長，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是看在鐵牛的份上，也沒人敢欺負咱家。”
    “趙家男工那可都歸鐵牛管，女的歸吳月英管，你兒子還能把你往死裏弄？那吳月英也不是什麽小氣的人對不對？”
    劉老四板著臉依舊不說話。
    “我知道，你從小就跟趙老三不服，但咱們現在不是被逼到絕路了嗎？你要不去，咱們連這個年都過不去！”
    “再說了，趙老三對鐵牛這麽好，那是真把他當親兒子，咱們之前不就是這麽商量的？”
    “等趙老三沒了，說不定趙家的家產就是咱家的，吃幾年苦頭，以後都是咱家的......”
    聽到這話，劉老四眼前一亮，旋即一咬牙，“成，我聽你的！”
    見徹底說動了丈夫，劉家婆娘也鬆了口氣，用手推了推他，“那你跟兒子說一說。”
    劉老四點點頭，“鐵牛，你說的有道理，爹明天就去找趙老三！”
    聞言，劉鐵牛不屑一笑。
    到了他手下，他可不會管他是不是爹。
    .......
    王家此時的情況比劉家還差。
    王老頭沒死，但也差不多了，沒了手後，開始發燒，奄奄一息，躺在一旁，也不知道死活。
    王大誌燒的暈乎乎的，也就比他爹好一點。
    家裏也沒糧食，也沒柴火，王家婆娘都要崩潰了。
    “老頭子，兒啊，你們可不能死，你們要死了，讓我咋活啊？”王家婆娘不住地抹淚。
    “娘啊，我疼，難受，又冷又餓......”王大誌說道，這一刻的他無比的絕望，他真的後悔了，早知道他就不該衝動的，如果好好央求吳月英，說不定還能吃上一口糧食。
    “娘知道，可娘沒辦法啊。”王家婆娘抱著兒子，幾乎絕望了。
    “娘，去求月英吧，跪著求她，讓她救救我！”
    “我知道她這個人的，她看起來很剛硬，可心軟的很，她說不定會念在夫妻這麽多年的感情上，救我一命！”
    “實在不行，我給趙老三當奴隸，讓他給我一口吃的也行。”
    這兩天，王大誌生不如死，傷痛，饑餓，寒冷，已經將他心中所有的憤怒和恨意都磨平了。
    強烈的求生欲望讓他活了下來。
    王家婆娘一愣，“兒啊，趙老三跟咱們家有仇，就算那婊......月英答應，趙老三也不能答應！”
    “試一試！”
    .......
    寒風呼嘯。
    徐家日子也不好過，他們一家子躲進了地窖裏，靠著趙正借的糧食，好歹是活了下來。
    雪停了，他們準備等積雪融化一些後，就去鍾家。
    “爹，明天年三十了，老娘能撐完這個年嗎？”徐大山抱著母親，那些人衝進來搶奪糧食，又掀了房頂後，老娘受了寒又受了驚嚇，就病倒了。
    孫大仙開了藥，沒效果，這會已經昏睡過去了。
    徐有德年紀也大了，在地窖睡了兩天，渾身都疼，老毛病也犯了，不停地咳嗽，感覺要死了一樣。
    徐小江不住的給爺爺拍背順氣，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
    “怕是熬不過去了。”徐有德靠在土壁上，喘著粗氣道：“我怕是也沒幾天好活頭了！”
    徐有德大驚，“爹，您瞎說什麽呢。”
    “大山，你聽我說。”徐有德打斷了兒子，頗為艱難的說道：“你爹我七十來歲，古人說，七十古來稀，算長壽了，我能活到這年紀，已經比很多人幸運。”
    “這些天，我一直在強撐著，實則已經到極限了，我死後，你就把我跟你娘葬一塊，然後去鍾家求見老爺。”
    “如果老爺拉攏不了趙老三，他說不定會看在我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把你推上保長的位置。”
    “但是你要記住，千萬不要答應，小山村已經是趙老三的天下，這裏沒你的活路，哪怕求著鍾家當下人，也沒什麽，隻要活下來就有希望。”
    “你，一定要離開小山村，要不然，趙老三不會饒了你的！”
    徐大山含淚點頭，“我知道了爹！”
    “小江，你聰明，以後要想辦法留在少爺身上，假以時日，要是能得少爺重用，咱們徐家，終有出頭的日子......答應爺爺，一定要重振徐家，到那時，你記得來我墳前給我燒支香告訴我，那時我就算死，都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