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怨氣有等級，那李愨的怨氣一定是怨帝。
    他在監獄裏等著父親來贖自己，結果當天就跑了，對他這個兒子不管不顧的。
    他如何能不怨恨？
    “你要殺你爹？”
    趙正愣住了，上一個要殺爹的，還是哪吒呢。
    “對，我要宰了他！”李愨咬牙道。
    “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知道的秘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李愨信心滿滿道。
    趙正思索片刻，“好，隻要你說的秘密保真，能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放了你，並且日後要是能碰上你爹，給你一個手刃他的機會！”
    “好！”
    李愨重重點頭，然後說道：“其實你說得對，長生教背後站的就是邊軍，準確的說，是李閥的人！”
    “大旱沒多久，長生教就成立了，你應該調查過長生教，它是蛻脫於薩滿教。”
    “那是草原人信奉的教派，之所以這麽做，是為了讓別人以為，我們跟邊軍沒關係，畢竟我們是從漠州走出來的。”
    “北地受災，朝廷對這邊的扶持還是挺大的，但是所有的糧食，都被限製死了，目的就是為了讓北地大亂。”
    “鼠疫來了後，他們就知道，契機來了.......”
    隨著李愨的述說，趙正對邊軍的成分有了一定了解。
    跟他分析的差不多，想讓天下大亂的，不是百姓，而是那些門閥。
    原因也很簡單，從大康太祖喊出和門閥共治天下，到現在，每一代皇帝幾乎都在削弱門閥。
    當今皇帝昏聵，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昏聵，甚至可以說，他無比的英明。
    因為他差一點就撅了門閥的根。
    當然，皇帝晚年的確昏聵，比如娶了自己的兒媳婦，寵愛她，還生下了兩子兩女，還打算廢後，推自己兒媳婦當皇後。
    年輕時候，門閥不敢蹦躂，因為皇帝太強，但現在皇帝昏聵了，把持不住這偌大的帝國了。
    所以北地的門閥聯手了。
    “你想說的就這些？”
    “難道你震驚嗎？”李愨皺眉道。
    “這有什麽好震驚的，天下苦劉家更久還是苦門閥更久?”趙正搖搖頭。
    從柳家離不開萬年郡開始，趙正就意識到，這背後其實有一雙手，在操控。
    他們把一個個州府，郡縣劃分成一個格子，培養出很多豪強，讓他們養蠱一般壯大。
    說白了，他們就是門閥的觸手。
    門閥是不會下場的，所以天下平民，地主，士族，就成了他們的柴火，燒的是大康這一口大鍋。
    贏了，天下重啟。
    輸了，他們也沒露麵。
    兩麵下注，絕對不虧。
    當然，這都跟趙正沒關係，他也沒啥拯救天下蒼生的想法，他當地主，就是為了更好壓榨別人，享受生活。
    就算有一天，他當了皇帝，那也是絕對是為了更好的壓榨天下。
    頂多比其他皇帝好那麽一丟丟，就足夠讓他收獲無數美名。
    “你不會說話不說話吧？”
    “我可是把我知道得都告訴你了！”
    趙正沒搭理他，對曹子布道：“給他治療，觀察一段時間，洗個腦，可以的話，再用，不行就宰了！”
    “是，主公！“
    離開監牢，趙正就準備回大安縣，卻被姚應熊給叫住了。
    “有事？”
    “姐夫，我想回富貴鄉。”
    “想家了？”
    “不是。”姚應熊苦笑道：“我跟他們差距太大了，繼續留下來，占著位置，不合適。”
    原來是自卑了。
    趙正皺起眉頭，“你怎麽能這麽想？有差距又怎麽了，可以努力抹平這個差距，你是我小舅子，是我的左膀右臂。”
    “你要是回去了，別人怎麽想我？”
    “咱們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眼看著飛黃騰達，光宗耀祖了，你他娘的怕了？”
    “不是姐夫，我.......”
    “不是就給我呆著，讓你管一個縣算什麽，以後老子還要讓你管一個州呢，給我打起精神來，看看你那愁眉苦臉的樣子，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姚應熊？”
    “咱們一路扶持過來，走到現在，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我告訴你，跟不上就慢慢追，死也要給我死在奮鬥的路上。”
    姚應熊雙目通紅，跪在了地上，“姐夫，我明白了！”
    “多讀書，多跟比你優秀的人學習，但是就是別慫，拿不準注意的事情，多聽聽別人的意見。”
    “別讓我失望，不管我走到多遠，我都希望你能站在我身邊，堅定的支持我！”
    看著趙正的背影，姚應熊高聲道：“姐夫，我絕不讓你失望！”
    長生教的事情告一段落。
    但趙正卻沒打算放過汪成元。
    拿下明州，明軍就有了安身立命的大本營，趙正才有了天命，才擁有逐鹿的資格。
    而不是蜷縮在這裏。
    此時，汪成元也得知，長生教輸了。
    本以為長生教這些人能給他個驚喜，沒想到拉了一坨大的。
    夜攻還能損失四分之三的兵力，簡直是廢物中的廢物！
    他可是知道的，謝謙手中絕大多數的兵力都在鄂州，明州是空虛的。
    頂多三五千人。
    兩萬人拿不下五千人，不是廢物是什麽？
    這讓汪成元說不出的惱火還有......忌憚！
    “也許，不是他們廢物，而是謝謙的人很強。”
    想到這裏，他再一次來到了天牢之中，看著還算硬朗的柳老太爺，“老東西，你實話告訴老子，你們柳家是不是很早就圖謀造，反了？”
    “汪，汪總兵，老朽說了很多次了，造，反一事完全是子虛烏有，我長子他們都在京城，現在若是造，反，豈不是陷他們與不義之中？”
    柳老太爺苦笑道：“若是如此，我又怎麽會自投羅網呢？”
    他說的話，汪成元是一個字都不信，“你不是自投羅網來的，你是來投靠你女婿的，你兒子都招了！”
    聽到這話，柳老太爺心中大恨，這些不成器的東西，真是蠢豬。
    他怎麽能生出這樣的蠢豬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謝錢的妻女也在，你說，我拿謝謙的妻女做要挾，他會不會屈服啊？”汪成元問道。
    柳老太爺眼中閃過一絲驚怒，“汪總兵，你可是大人物，禍不及家人，你要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去大安縣勸降那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