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環邊，四合院。
    趙懷安坐在老槐樹下，支了個小爐子，在上麵鋪上一層烤架，上麵放著幾個橘子和紅薯。
    “來，嚐嚐烤橘子。”
    他拿過一個橘子，在雙手間翻滾，遞給坐在對麵的胥林材，吃下一瓣兒下去，溫酸溫酸的。
    胥林材今天拿著兩瓶茅台上門，哪兒是來圍爐煮茶的？
    他剝著手裏的橘子皮，好幾次欲言又止，在尋找合適的說話時機。
    “那些慈善款都打到指定賬戶去了吧？”
    “這幾天已經安排人陸續去做了，隻是……現在權限不夠，辦起事來也沒多少人配合。”胥林材手裏拿著個黑了一塊兒的橘子，像是在自嘲。
    人才四十出頭，兩鬢的頭發就全白了，看精神麵貌，很是萎靡。
    這私自幫安欣創投貸了2個億的款，本以為可以榜上大腿，青雲直上，誰知道竟恰恰相反，一天不如一天。
    每天在銀行被十幾個娘們指揮來指揮去，那是如坐針氈。
    “不配合？咋回事兒？”趙懷安蹙眉。
    “還能有啥，貸款那事兒被行長發現了唄，現在我已經從副行長降職成經理了。”胥林材苦笑，“經理……”
    “去建行一塊磚砸下去，全特麽是經理！”
    “趙總，這以後辦事，可能不如先前方便了，哎……”
    前世。
    趙懷安在股市賺到錢後，去北方開過鋼鐵廠，深知銀行的重要性。
    當時他踩過一個坑，就是短借長投。
    銀行說的是廠房蓋起來，設備買起來，就給貸款，他全部配置好後，因為要買原材料，運營成本很高，這就導致到期後，借款還不上。
    當時貸款那個主任說，先把款還回去，再給他貸出來。
    結果他借遍親朋好友的錢，把貸款還上，對方卻抽貸了，瞬間讓他債務纏身，廠子也開垮了。
    那時候，他好歹也是幾百萬的身家，卻被先前最好的朋友催債。
    5萬塊。
    以各種理由催債，他想盡一切辦法還上後，把自己搞的極其狼狽，對方卻去看演唱會，票價5000。
    那時候，他就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真的跟你講感情。
    成年人的世界，一切都是利益。
    落難時，很多人幫你，也是因為你還有那麽一丁點價值，有那麽一丁點起來的可能性，如果真不行了，可能連你親生父母都會嫌棄你。
    在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做生意，必須要把銀行的關係搞好。
    或者做的更絕，幹脆就零借款創業，這樣即便清零，也不會債務纏身。
    就在他回憶一路白手起家的經曆時，耳邊響起一個試探性的聲音。
    “趙總，這副行長……您路子廣，能不能托人給安排一下啊？”胥林材好歹也是幫了對方大忙，自認為提這個要求不過分。
    誰知趙懷安氣定神閑的笑道：“副行長？行長啊！”
    “您說什麽？”胥林材露出久違的笑容。
    “行長啊！咱要當就當正的！”
    “真的？”
    “絕對真！”
    這段時間，那爺手底下的情報組織，已經掌握了顧長明很多黑料，就等他一聲令下，找媒體報刊曝光呢。
    那些黑料真要是爆出來，判個無期應該沒什麽問題。
    “這樣，老胥啊，今天你先回去，顧長明就是個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明天，明天就讓你當海定區的建行行長！”
    “明天？”
    聽語氣，胥林材有些不相信，對方可是行長，那背後的關係資源也不是擺設，怎麽能說撤就撤呢？
    不過看趙懷安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
    對方能白手起家，短短一個半月，在綜藝股份上賺到3個多億的利潤，絕對是有真本事，有非同一般的手段。
    “趙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
    第二天。
    胥林材滿懷期待的去上班，上午的時候還沒什麽動靜，中午休息的時候，他正在辦公室裏吃飯。
    突然就來了兩個警察。
    “誰是顧長明！”
    “同誌，你們找我啥事兒？”顧長明聽到動靜，忙穿上褲子，去到銀行大廳。
    “你涉嫌嚴重違法違紀，現在對你進行依法逮捕，帶走！”
    “什麽？”
    顧長明還沒反應過來，一對銀鐲子就銬到了自己手上，辦公室十幾個女員工全都傻眼了！
    “這……”胥林材手裏剝好一顆雞蛋，心裏震撼不已。
    一個銀行的行長？說拿下就給拿下了？
    還真是今天！
    他心裏對趙懷安這個一身書生氣的年輕人，突然升起一種敬佩，但更多是恐懼，這手段也太通天了！
    就在他震驚之時，銀行內部發布了一條調令。
    《正式調任胥林材同誌為海定區行長一職，作出如下指示》
    沒一會兒，銀行的女員工全都看到了這條調令，紛紛上前來討好他，有的甚至暗示他晚上約會。
    胥林材安排了幾個女下屬，把行長辦公室給搬空，然後自己坐了進去。
    他坐在辦公椅上，看著獨立辦公室，心裏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是不一樣啊。”
    “副的跟正的，那待遇和感覺真是天差地別！”
    他打開電腦，看著集體辦公室的監控，掃著一個個工位上的佳麗，心裏感歎：“這行長嚴選，質量確實跟外麵的小姐不一樣。”
    “誰要是不聽我的，我就招新人進來！”
    顧長明的事情，發酵的很快，下班的時候，報停的京城都市報上的獨家報道就出來了。
    標題之炸裂，讓人都不敢相信這能是現實裏發生的！
    建行行長顧長明貪汙受賄1.3億，把32個女下屬占為己有，而且有的還是已婚。
    更炸裂的是，這32個女下屬都對他服服帖帖的，沒有一人提出過異議。
    他還出席過很多活動，演講時公正嚴明，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誰知道背地裏比誰玩的都花！
    內部選妃，32名女下屬全部淪陷。
    並且要求甚高，一定要膚白貌美大長腿，關鍵的是腰必須得細！
    胥林材下班的時候，在報亭買了一份報紙。
    在看見顧長明曝出來這麽多黑料後，拿報紙的手都在抖，嚇得直冒冷汗。
    他知道，要是自己不聽話的話，下一個被爆料的就是自己，先前在天上人間和酒局上的錄音，還有跟那兩個夜場女的事兒，可全都在對方手裏！
    “回不去了……”
    回家路上。
    他手裏攥著報紙，升職的興奮瞬間轉變成內心深深的恐懼和後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