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夙興夜寐,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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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說皇帝好,可是做皇帝又好在了哪裏呢?
劉宏躺在病榻上將自己心中的心事交代完了之後,看著頭頂的那些許牆壁,周圍的燭火緩緩而生,他的心中卻無限的悵惋。
這許多年啊!
他當年為了登上這個皇位,殺害了自己的父親,在皇位上的這許多年,收攏世家門閥的權力,打壓世家,攻克西域蠻夷,倒也算是立下了些許微不足道的功勞。
至少對於客觀曆史的進程來說是這樣的。
至少對於劉氏的宗室來說是這樣的。
可這天下卻因為他的行為而風雨飄搖,大漢似乎終於到了一個拐角之處——劉宏不知道自己將來是會成為衝帝,還是會成為衝帝那個些許尋常的父親。
但.....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的兒子若是不能夠將大漢從拐角處拉回來,為人隻怕就是難了。
.... .....
建寧二十五年。
天子崩殂於未央宮中,臨終之前設置了兩位輔政大臣,其一乃是宗室劉備,其二則是最近這些年新生的新貴曹操。
除了這二者之外,天子在臨終前對於陳氏也是頗有加封。
其中爵位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在這個依舊看重“禮”的時代,天子在臨終前,將一支“鼎”賜予了官渡陳氏。
哪怕此時的官渡陳氏已經不再是大漢的臣子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這樣的,可是當天子將這鼎賜予陳氏的時候,陳氏的當代家主、官渡公陳元依舊是出麵接受了這賜予。
因為那個鼎的名字叫做......豫州鼎。
.... ......
官渡
圃園外
些許梅花香傳在陳元的鼻子邊,他一邊看著麵前的東西,一邊不自主的感慨說道:“哎,天子竟然將此物給了陳氏。”
“看來....是想要陳氏在最後的關頭,保住劉氏一脈啊。”
這是他與劉宏的默契,外人自然是感覺不到的——這些年來,他與劉宏其實並沒有斷絕了書信,在書信中他也明白,劉宏所想要走的路和陳氏是不同的。
他沒有阻止。
因為劉宏想要做的事情既符合曆史的大趨勢,又對陳氏即將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什麽阻礙,既然如此,且讓劉宏去做吧。
這天下不過是他與劉宏的棋局。
兩個棋手下棋的彩頭,隻是那遍地的“門閥”世家而已——陳氏想要削弱門閥世家,將其放血以此來支援黔首,而天子同樣想要削弱門閥的勢力,不過天子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的權力增大。
但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不,或許不能夠說是敵人,因為無論是對於天子來說,還是對於陳氏來說,此時的門閥都還沒有成長到可以威脅到他們的地步。
畢竟,雖然這個時代他們已經掌控了大多數的“舉薦”權力,但相對於後世的某個蠢貨來說,此時的大漢還是較為公平的。
畢竟,後世那個蠢貨可是發明出了九品中正製。
一個徹底讓一個時代隻剩下“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家”之說的....恐怖製度。
世家門閥形成徹底的統治力,也正是在這個時期。
而如今,門閥的權力還是無法撼動天子權力的。
陳元微微搖頭,將這豫州鼎收入官渡陳氏的祖地祠堂之中 ,作為陳氏的鎮家寶物之一——這可是當年大禹所鍛造的,象征著權力的九鼎!
昔年的秦武王為了舉起這大鼎而問權,可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其中所蘊含著的政治意味也不言而喻。
..... ......
建寧二十五年末,太子劉辯登基,成為了這風雨飄搖中的大漢新天子。
建寧二十六年,也就是次年的年初,便改元“安和”,這個年號中所透露出來的含義,也十分尋常了。
安和元年,地處邊境的涼州與邊境蠻夷小國發生了戰爭,一支散亂的蠻夷隊伍攻擊了這座涼州城市,而巧合的是,在混亂之中,那位涼州牧、也是劉氏宗室的某一位子弟,不僅沒有好好守城,反而是帶著手下的人跑了。
他跑了不要緊,卻在臨走之前甚至打開了城門。
危急時刻,涼州長吏、主簿董卓挺身而出,率領涼州的士卒將蠻夷全數殲滅,甚至還出城門,將大漢的邊疆推進了三十裏。
這是莫大的貢獻,朝廷自然不能夠沒有封賞。
於是在斟酌之下,在天子、曹操、劉備三方的商議之下,一道進封的詔書從長安城而去,在董卓的耐心都快要等沒了的時候,抵達了涼州。
詔書的內容也很簡單,不外乎是進封董卓為涼州牧,拜上將軍,加封青白光祿大夫,賜爵亭侯,為安亭侯。
自此,董卓....名揚天下也。
.... ....
皇宮之中
由於先皇在臨終前壓根就沒有考慮到劉協的緣故,所以劉協在劉辯登基之後身上甚至都還沒有一個爵位,沒有封地,也就無法出京。
更何況,此時的劉協年歲還是太小了,不過是十來歲而已,這樣子的年紀如何能夠出宮?
還未曾加冠!
他從前和劉辯爭奪皇位,此時在宮中的生活自然不能算的上是好。
可比他更加緊張、害怕的,卻是那朝堂之上的士大夫集團,以及宮中的宦官集團。
為什麽?
因為這兩個集團站錯了隊。
眾所周知,在華夏這一片廣袤的大地上、封建時代裏當官,你可以貪汙、可以受賄、可以殺人、可以放火、可以權色交易、可以剝削黔首、甚至可以在你自己為官的郡縣當土皇帝、甚至可以和敵國勾勾搭搭,但你唯獨不可以站錯隊。
若是做了前麵的事情,等到政治遊戲失敗了之後,天子也好,鬥倒你的權貴也好,也會處於一些默認的規則留你一條性命,甚至不牽連到你的家人九族。
但....你若是站錯了隊?
那別管你是清官、好官、還是大才大賢,亦或者是什麽別的人,你都是要一個死。
站錯隊的下場隻有這一個。
當然,這說的是封建古代時期的皇子奪嫡之爭、是東漢末年的王朝之戰,是唐宋朝的皇位之爭、是大明的黨爭之爭。
袁府
袁隗的神色中帶著些許急切與焦慮:“這下該如何是好?我們站錯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