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李密論國、亦舟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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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效大德天子?
    王琛的臉上帶著些許茫然,他抬起頭看著麵前的李密說道:“義父,瓦崗寨那群人不過是一群草雞瓦狗而已,我們過去....?”
    李密握著手中的道德經,隻是淡淡一笑,手中的書卷指著王琛說道:“你啊,就是不識得天數。”
    牛車緩緩前行,周圍的山林之間霧靄環繞。
    兩人緩步。
    李密望著這朦朧的空夜,隻是問道:“你覺著,若想要竊據這天下江山,河川社稷,最重要的是什麽?”
    最重要的?
    王琛愣了一下,繼而說道:“應當是賢臣良將吧。”
    李密微微搖頭,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和緩的沉默,隻是說道:“不,想要占據著天下河川社稷,最重要的應當是天下大勢!”
    “就像是當年的陳勝,像是當年的高祖,像是當年的大乾太祖!”
    “陳勝之流之所以沒有能夠占據天下,便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夠把握的住這天下大勢!所以他們失敗了!”
    “而高祖,便是占據了這天下之勢,所以他成了!”
    “四百年的大漢,延綿不絕。”
    李密看著王琛不解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笑:“你啊,總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人力有窮盡的時候,但天下大勢卻是沒有窮盡的時候啊!”
    “到底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
    “這是一個亙古之間都難以抉擇的問題。”
    “但我卻有一個居中的想法。”
    李密沉默的說道:“天下英雄絕大多數不過是大勢之下造就的強大,而大勢也是一個個的英雄共同簇擁起來的。”
    他看著王琛說道:“以一個十分簡單的事情便可以說明這件事情了。”
    “你覺著當年在秦末時候的高祖最開始的時候便是一個英雄人物嗎?你覺著區區一個沛縣的縣令蕭何,便是天生是那般的聰慧絕頂嗎?”
    李密輕聲道:“錯了。”
    “是因為他們一步步的走到了那個位置,而後拿到了那些“權勢”,之後的他們學會了利用權勢將養自己,而後一步步的走到了天下絕頂大才得位置!”
    “就好比你習武一樣。”
    “一個再如何厲害的天才,若是終其一生隻能夠在山林之間打獵,他難道能夠成為這世上最強大的武將嗎?”
    “當然不能。”
    “可是他靠著打獵的本事從軍,而後靠著天下大勢走上一個伍長的位置,而後利用這個位置的資源去供養自己,他便可以成為偏將。”
    “曆史中的舞陽侯不就是如此嗎?”
    “他最開始的時候,隻是沛縣之中一個普通的屠戶而已啊,他又算是什麽天下無雙的武將呢?”
    “後來跟隨高祖皇帝一點點的走出了沛縣,在一次次的戰爭中、生死危機之中活了下來,所以他成了舞陽侯!”
    李密看著王琛說道:“你讀史書的時候,不要從一開始就代入他們是多麽強大的身份!從而去判斷他們一開始就是多麽厲害的人物!”
    “他們隻是活了下來而已!”
    “你讀的,是一卷以活下來的人為核心視角的記錄。”
    “不是活下來的是強大的人,而是強大的人能夠活下來!”
    王琛聽著李密的教訓,臉上帶著聽天書一般的茫然無措,他呆呆愣愣的,整個人的眼睛都要轉圈了。
    李密看著王琛這樣子的神色,整個人也有些無奈。
    當即開口說道:“你啊,不要總是不讀書,總是去把時間拿來練武。”
    “古往今來,能夠封侯拜相的人,哪一個是單純的武夫?”
    王琛撓了撓頭,訕訕的笑了一聲。
    誰能懂啊。
    他要是能看見去書,還會學武?
    李密也有些無奈,隻能簡單的講道:“事實上,事情十分簡單啊,瓦崗寨是第一個掀起來起義大事的,此時大勢在他們,而不在其他人。”
    “我們此時要做的,便是前去瓦崗。”
    他淡淡一笑:“以你我父子的能力,難道還不能夠在這草台班子一樣的瓦崗寨之中坐居高位嗎?”
    “等到我們坐到了高位,這瓦崗寨到底是他大德天子、以及翟讓的,還是你我父子的,誰又能夠說得準呢?”
    這便是“化生”
    是王琛不能夠理解的手段。
    但他知道自己應當聽自己義父的,所以便開始前行。
    山林之中,霧靄籠罩著兩個人,前路似乎一片坦途,但....若是高高的在天上的視角看去,此去卻是茫然無路。
    ... ....
    官渡公府邸中
    陳亦舟、陳安文二人同樣是在討論如今的天下大事,但陳亦舟所說的話,卻與李密截然相反。
    “大父,這瓦崗寨有如此大勢,恐怕是會吸引不少人啊。到時候,難道又是一個大乾太祖嗎?”
    陳亦舟點頭卻又搖頭:“是也不是。”
    他輕笑一聲:“瓦崗寨這一團散沙,不會是太祖,隻會是當年的陳勝吳廣之流,甚至比之還更次之。”
    比陳勝吳廣更次之?
    陳安文一副好奇的樣子,他看著陳亦舟問道:“那這個人呢?”
    他的手指放在某個名字上,臉上帶著好奇的說道:“這個人我們就任由他如此寄生在瓦崗寨之上?”
    “此人之心機深沉,恐怕超過了天下大多數人啊。”
    看著陳安文指著李密的名字,陳亦舟臉上更是不屑的神色,他看向陳安文說道:“這個人啊,有小道,但卻沒有大智慧。”
    他輕歎一聲:“如此之人坐不上這個位置的,坐上了也不過又是一個昏庸的君主罷了。”
    陳亦舟有一字一句的說道:“自古以來,哪一個開國之君不是殺出來的?”
    “哪一個開國之君不是萬軍之中,以堂而皇之的大道走出來的?”
    “始皇帝、高皇帝、光武帝、太祖皇帝,哪一個走了陰謀小道?什麽狗屁的寄生之路,都不過是螻蟻罷了。”
    “皇帝哪裏是陰溝裏的老鼠?”
    “在軍事上,可以走陰謀之路,但是在政治前路上,必須堂而皇之的陽謀大道!”
    陳亦舟簡單的為李密做了判詞:“陰詭小人,隻得算一個梟雄,距離開國之君這等雄才之人,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