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歸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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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塊巨石是縣尊大人送來的,字是周榮周老爺親題的,咱們族裏找了族人刻出來,樹在村口,讓來來往往的孩子們都看看。”
    族長雖極力表現出謙虛,可那語氣裏的驕傲根本壓不住。
    他們族裏出了位大官,幹的全是大事,定是要立碑給他人看。
    原本村裏人是將石碑放在牌坊之外,後來天子親賜牌坊,那必然要立在村口。
    還有什麽比天子手書更榮耀的?
    族人就將石碑搬到此處。
    隻要外人一進村子,就能看到石碑,然後明白他們陳氏一族出了位多麽厲害,為大梁做了多少大事,為百姓做了多少實事!
    族老們都熱切地看著陳硯。
    陳硯細細看了石碑片刻,轉身對跟在他身後的秦縣令道:“秦大人有心了。”
    秦縣令心中狂喜,隻覺自己的用心被陳大人瞧見了,連聲道:“三元公不止是陳氏一族的驕傲,更是我平興縣的驕傲。下官身為平興縣的父母官,自是要讓三元公的事跡為眾人所知。”
    其身後的佐貳官們瞧見往常在他們麵前沉穩內斂的縣尊大人,今日竟如此謙卑恭敬,且好話連連,實在讓他們驚訝。
    不過他們並不鄙夷,畢竟這對麵的乃是三品大員,如何恭維都不為過。
    他們更恨自己隻是佐貳官,不能在陳大人麵前卑躬屈膝。
    此時也不過笑著附和縣尊大人。
    陳硯自是明白他們的心理,笑道:“那我就厚著臉皮再向秦大人討要一塊石碑,刻我族陳老虎陳千戶的事跡。”
    秦縣令一愣:“陳千戶是何人?”
    陳硯往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陳老虎抬了下巴,笑道:“這位就是陳千戶。”
    秦縣令與一眾佐貳官當即轉頭看去,就見一個如山般壯碩的麵闊男子。
    此男子肩膀上還坐著個孩童,又一手抱一個,還神態自若,隻一看便知不凡。
    秦縣令當即就朝他拱手:“下官實在不知,還望千戶大人恕罪。”
    縣尊大人一拜,佐貳官們也紛紛跟著拜,內心卻是驚顫不已。
    陳氏一族,出一位文曲星也就罷了,竟還能出一位武將,這可真是了不得啊。
    莫不是陳氏一族的祖墳山真如外界傳聞,乃是風水寶地?
    陳老虎跟著陳硯四處奔走,所見大大小小的官員不少,早學會了官場那一套,知道這秦縣令雖嘴上賠罪,實際隻是在與他打招呼。
    他立刻道:“還未上任,算不得千戶,縣尊大人切莫多禮。”
    族裏有人問道:“千戶是什麽?”
    族長激動地瞧著抱著三個孩子的陳老虎道:“是將軍,五品官啊!”
    族人沸騰了。
    陳老虎一個打獵的,跟著硯老爺出去幾年,就當將軍了!
    族人紛紛轉頭去尋陳老虎的家人,瞧見陳老虎的爹,就高呼:“三叔,你兒子當將軍了!你是將軍的爹了!”
    陳老虎的爹旱煙也不抽了,推開人群就往外擠,陳老虎的娘和媳婦孩子趕忙跟上。
    族裏人一見他們擠過來,紛紛往旁邊讓,還有些大聲呼喊:“快點的吧,晚了將軍大人就跑了。”
    旋即便是此起彼伏的笑聲,因迎接陳硯而莊重的氣氛,變得歡快起來。
    陳老虎的爹一衝到陳老虎麵前,就用旱煙杆子抽了陳老虎的後背,笑著哭著罵道:“你爹就知道你這臭小子跟著硯老爺有大出息!”
    戲文裏的將軍,那可是威風得很。
    陳老虎被抽得動胳膊緊緊貼著上半身,連脖子都縮起來,甕聲甕氣道:“爹,這麽多人在,給兒子留點臉麵。”
    “爹這是高興的,臭小子你是將軍了!爹就說你不能被困在深山裏。”
    陳老虎的娘和媳婦則是高興得哭成淚人。
    陳老虎的兩個孩子一直被拘束著不能出去,此刻大人們都跑出來了,他們就見不得自己爹抱著其他孩子,當即就去拉那幾個同村的玩伴,要他們下來。
    陳老虎一彎腰,將三個村裏的孩子放下,一手一個就將自己的一兒一女給抱了起來。
    兩孩子高興地揮舞著胳膊,高興道:“我爹是大將軍嘍!”
    小孩子呼喊起來,陳老虎頓覺渾身上下使不完的勁兒,恨不能這會兒就與人大戰三百回合。
    陳老虎一家子激動得熱淚盈眶,族長更是歡喜得連聲道:“我陳氏一族有福啊!”
    他幾乎是衝到陳硯麵前,蒼老的雙手緊緊抓住陳硯,仰起頭,盯著陳硯的雙眼猶如黑夜中的皓月般明亮,溢滿眼眶的淚水則像是璀璨的星河:“阿硯,我們陳氏一族何其有幸,才能出了你這個三元公啊!”
    陳老虎的爹也有能耐,凡是去林子裏就沒空手出來過,依舊一輩子當個獵戶。
    若沒有陳硯幫扶,陳老虎再有本事,如今也跟他爹一樣鑽林子,又怎能當大將軍?
    年前,他兒陳知行讓人來信回來,要族裏做白糖生意,還要走了不少族人。前些日子來信,生意已做得極大,甚至連天子都參與了。
    他兒子已然有大出息了。
    陳硯不隻顧著自己升官,更是給族人謀前程,是以一人之力將整個陳氏一族拖拽著往上爬啊!
    陳硯鄭重道:“生為陳族子孫,也是我之幸。”
    若沒陳氏一族的力保,當年高家輕易就能置他於死地。
    後來凡是他有需要,族裏都是對他予取予求,既有能力,他必然是要回報族裏。
    族長攥緊了陳硯的手,連連說好。
    族老們欣慰得笑出淚來,看向陳硯的目光皆是慈愛。
    陳老虎的爹更是衝到陳硯麵前跪下,連磕兩個響頭,陳硯反應過來,趕忙去扶他,他卻怎麽也不起來,還道:“沒有硯老爺就沒我兒老虎的今日,老漢我定要給硯老爺磕三個響頭!”
    陳硯正色道:“叔萬萬莫要如此行事,老虎兄勇猛無比,憑一己之力扭轉戰局,立下赫赫戰功,才有了今日,晚輩萬萬受不得您老如此大禮。”
    老漢倔得很:“那也是硯老爺帶他出去見世麵,才能有這等好機會,這個頭我非得磕完。”
    一名族老笑道:“這禮阿硯受得。”
    其他族老也紛紛點頭。
    陳硯看向族長,族長卻滿懷欣慰地看著,顯然是不會幫忙。
    陳硯就對陳老虎道:“老虎兄,這禮我受不得。”
    陳老虎便明了了,放下兩個孩子,幾步走到他爹背後,雙手從老頭腋下穿過,粗壯的胳膊一個用力,生生將他爹給抱了起來,往村子裏走。
    他爹雙腿在半空掙紮:“臭小子你放手!你把老子放下來!”
    “硯老爺不受你的禮,爹你回家消停吧。”
    陳老虎悶聲悶氣道。
    “你還聽不聽老子的話?”
    “爹你老了,我現在聽硯老爺的。”
    陳老虎應了一句,腳步更快了,陳老虎的娘帶著媳婦孩子跟在後邊跑。、
    村口的族人見陳老虎抱他爹如抱過年要殺的豬一般,不由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