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再出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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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得福大口大口喘息,四處張望,終於在牆角看到一個笤帚。他幾乎是衝過去,抓起笤帚,對著陳青闈劈頭蓋臉砸下來。
可那笤帚在半空被陳青闈抓住,任憑陳得福如何使力都打不到陳青闈身上。
陳青闈將笤帚往旁邊甩開,陳得福竟沒抓住笤帚,任由其砸到地上。
陳得福懵懵地看向陳青闈,就見陳青闈滿臉厭煩:“爹竟到現今都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此時的陳得福尚還在震驚於從小就聽話的兒子,為何今日敢還手中,哪裏聽得明白陳青闈的問話,隻愣愣問:“錯在何處?”
“子不教父之過,此乃你一錯;不辨是非,此乃你二錯;不識時務,此乃你三錯;遷怒他人,此乃你四錯;不思悔改,此乃你五錯。”
陳青闈深吸口氣,緩解心頭的隱隱作痛:“這麽些年,您竟還看不明白陳硯是能帶領我陳氏一族一飛衝天之人,還想不明白為何全族死保他嗎?”
整個家族的未來都壓在陳硯肩頭,陳硯起,陳族起;陳硯落,則陳族落。
“你個逆子,也要向陳硯搖尾巴了?”
陳得福怒吼出聲。
陳青闈無奈地閉上雙眼,這一刻,他心如死灰。
再睜眼,已不顧身後的陳得福與鄒氏再罵什麽,隻管頂著寒風往外走,一直走到陳硯家門口。
進屋時,陳硯正陪著盧氏等人烤火,地上多了不少花生殼。
陳青闈也不用其他人招待,自己搬了把椅子往火邊一坐,悶聲悶氣道:“阿硯,我給你當管家去吧。”
“莫說胡話,你還得考科舉呐。”
陳得壽立刻堵住他的話頭。
陳青闈苦笑道:“阿硯十一年前就說過了,我資質不行,中個秀才也算對得起自己多年苦讀,再執著此道,便是磋磨歲月了。”
眾人齊齊看向陳硯,陳硯細思片刻,很肯定道:“我原話並不是這麽說的。”
陳得壽放下心,便勸陳青闈再堅持堅持。
陳青闈道:“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與其在此磋磨,倒不如辦點實事。阿硯官做大了,需要信得過的人辦些雜事。這護衛好選,管家之類的卻不好選。知行叔往後做生意,在京城和鬆奉兩地來回跑,定是顧不到阿硯的生活,族裏能讀能寫,還年紀合適的,也就隻剩下一個我。”
陳氏族學辦得如火如荼,在裏麵讀書的孩童不少,可總不能讓他們去給陳硯當管家。
陳硯看向他:“你堂堂秀才,甘心給人當管家?”
陳青闈笑道:“宰相門前三品官,你這位三品官的管家,抵得上個七品縣令了吧?比我在族學當夫子強不少。若不是咱都姓陳,我還沒這機會。”
見他臉上沒有一絲異樣,陳硯就知他說的是真心話。
不過……
陳硯笑著搖搖頭:“青闈哥你可知道跟著我是要拚命的,日子很不好過。老虎兄幾次死裏逃生,這幾年幾乎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這麽危險?”
陳青闈皺眉。
陳硯頷首:“我得罪的官都挺大,人數還不少。”
盧氏和柳氏等人聽陳硯此話,紛紛擔憂起來,陳硯又是一番寬慰。
期間,陳青闈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仿佛已打了退堂鼓。
陳得壽就勸他:“你弟坐牢了,你爹娘隻剩下你一個兒子,你要是也不在身邊,他們得多難。”
“他們留在族裏,無人會欺負,何必我在身邊。”陳青闈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對陳硯道:“阿硯,我知曉我辦事不行,你就拉堂哥一把,讓我能跟你一起見見世麵。不說管家,你身邊總要有人洗衣做飯,待我能獨當一麵了,你再把我提拔起來也行。堂哥也有兒子了,不能一直在村裏混著,我也得謀個前程。”
陳青闈早已娶妻生子,因孩子剛出生時頻繁夜啼,攪得鄒氏晚上睡不好,對其妻兒多有不滿,陳青闈就將妻兒接到族學住,倒也省了許多麻煩。
每每看到妻子忙碌,他便覺自己虧欠妻兒良多,便頗有不甘。
自己在科舉一途蹉跎多年,想要出頭怕是難了,若能跟著陳硯,即便是打打雜,也比現如今好。
此前陳青闈還在猶豫,可經過陳川一事,他就下定了決心,今日便厚著臉皮求上來。
陳硯定定看著他,見他極誠懇,他便笑道:“堂哥既開口了,我自是要答應,隻是我正月二十就要走,怕你來不及。”
陳青闈一喜,立刻道:“來得及,我這就回去準備!”
他需得先向族學請辭,再與妻兒收拾東西。
孩子才兩歲多,長途奔波極辛苦,定要準備妥當。
陳青闈忙碌時,族內選出來的三十名護衛也著手準備。
臘月二十這日,陳硯到村口時,護衛們已在與親人道別。
這些多是年輕人,並未出過遠門,知此一去就是數年甚至是數年不歸,自是戀戀不舍,其親人雖不舍,麵上卻全是喜氣。
誰都知道跟著三元公出去,隻要不死,那就能謀一份好前程。
此番熱鬧景象,讓陳硯恍惚以為自己還在前世時,看到親人送孩子去參軍。
與之相比,這些護衛就差胸前戴紅花了。
“硯老爺。”
身旁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陳硯轉頭,就見陳青闈正拘謹地站在他不遠處,而陳青闈身邊,站著一名雖長相普通,笑起來卻十分和善的女子,手裏還抱著一個與陳青闈有七八分相似的兩歲小男孩。
陳硯笑著對那女子喊了聲“嫂子”,轉頭就對陳青闈道:“此去路途遙遠,家樂怕是要受些罪。”
陳青闈應道:“累雖累些,總比分居兩地好些。他們留在族裏,要受欺負的。”
族人自是不敢欺負這對母子,畢竟還有陳硯這個三元公在,會欺負他們的,也就隻有陳得福和鄒氏了。
那女子對陳硯歉意地笑笑,道:“硯老爺放心,我們不會耽擱您趕路的。等去了鬆奉,我還能給您洗衣做飯,這家裏的事,我比孩子他爹還是強些。”
陳硯拱手,笑道:“往後就勞煩嫂子與青闈哥了。”
那女子沒料到陳硯會如此客套,一時有些驚住,夫妻倆對陳硯一個勁地道謝。
陳硯與族長族老們道別,又托他們多多照料盧氏等人後,終於再次坐上族裏租來的馬車,在響個不停的鞭炮和敲鑼打鼓中緩緩離開了陳家灣,朝著鬆奉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