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落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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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突然響起一男子的高呼:“陳知府回來了!”
    這一聲之後,整個鬆奉城仿佛被叫醒了一般,歡呼聲此起彼伏。
    如此大動靜,讓陳青闈大吃一驚。
    他撩開車簾看出去,就見道路兩邊站滿了百姓,或手裏挎著竹籃,或旁邊放著擔子,或抱著孩子,此刻卻都興奮又期待地盯著儀仗隊伍。
    陳青闈大受震撼,呆呆看著那些生動的臉,腦海中閃現的,是寧淮其他地方那些麻木的臉。
    “孩子他爹,怎麽了?”
    陳青闈一回頭,就對上方氏帶著擔憂的臉,道:“此地百姓是生動的。”
    方氏好笑道:“活生生的人,怎會不生動?”
    “不,他們臉上有希望,其他地方的百姓沒有。”
    陳青闈再次轉頭,看向外麵那一張張黑裏透紅的臉,小聲嘀咕道:“陳硯就是他們的希望。”
    在陳家灣,他照樣聽得到陳硯那些事跡,族裏甚至將其刻在石碑上,可當真正看到此地的人時,他的心弦仿佛被撥動了。
    此時此刻,他突然意識到,陳硯所做種種的意義。
    城內如此動靜,自是早已被匯報到各大家族中。
    劉洋浦冷笑一聲:“爬得越高,摔得就越狠。派人盯著咱們這位知府大人,所做之事一一稟告。”
    底下的人開口應是,劉洋浦擺擺手,將人揮退。
    又喊了人進來:“備車,我要親自去王府一趟。”
    劉樣浦到王家門口時,看到已有好幾輛馬車到了。
    他一下車,與另外幾人對視一眼,頷首便算打了招呼,旋即大跨步進了王府,再次坐在前廳。
    王凝之很快就換好衣服出來,與眾人打了招呼,再次坐在上座。
    “陳硯已入城,不日就要為開海做準備,不知諸位準備得如何了?”
    “不好辦啊。”
    率先開口的是徐知:“最近絲綢、瓷器、茶葉價格節節攀高,此前準備的銀錢根本不夠。”
    “開海背後的重利,讓所有商賈都想來分一杯羹。”
    黃明也是一臉鄭重。
    大把的銀子已經撒出去,收購回來的東西數額遠不及預期。
    “想要將茶葉、瓷器等徹底壟斷,光靠現今的銀子根本不夠。”
    其他人紛紛不滿。
    以往這生意是他們的,茶葉等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如今有人來搶,他們自己一百個不情願。
    “若不是陳硯,我等何至於落到今日這般境地!”
    一人怒極後,泄憤般拍了椅子把手。
    “說這些已然無用,此戰既已開始,就萬萬不可停下。”
    劉洋浦掃視眾人:“陳硯回府城的消息,相信諸位已經知曉。此人心思深沉,又擅鑽營,誰也不知他會出什麽招。若不能在源頭上將其按死,他便可利用手上的開海之權,吸引大批商人前往鬆奉。”
    眾人皆是臉色一白。
    鬆奉乃至寧淮都是他們不容別人染指的。
    “我黃家再出一百萬兩,縱使那些東西價錢漲上天了,我黃家也要吃下一部分!”
    黃明頭一個表態。
    劉洋浦大喝一聲好,立刻道:“我劉家也出一百萬兩!”
    “我也出一百萬兩,必要將勢頭壓下去!”
    “算我一個!”
    眾人一掃此前的哀怨,此時紛紛表態。
    八家,就是八百萬兩,足以將市麵上絕大多數茶葉、瓷器、絲綢包了。
    這開海除了朝廷,誰都別想來染指!
    大把的銀子湧入市場,很快就將市麵上的茶葉、陶瓷掃購一空,就連朝廷的人要收購時也沒貨了。
    好在製造局有不少絲綢,在首輔焦誌行的斡旋下,先行交給柯同光,組建遠航隊伍,在四月中旬出發,前往呂宋。
    張潤傑處則簡單許多。
    三月底便開始拍賣船引。
    消息一經傳出,整個大梁的商賈為之沸騰,一個個均往錦州跑。
    一時間,錦州的客棧全是商賈,酒肆、食肆座無虛席。
    錦州的商賈賺得盆滿缽滿,就連普通老百姓,也跟著喝了口湯,整個錦州一片繁榮,好似要蒸蒸日上。
    莫說四周的州府眼紅,就連京城都到處是“錦州”的名聲。
    連帶著次輔劉守仁也是春風得意,腰杆子都挺得直,還調侃對焦誌行道:“那柯同光依照祖製揚帆出海,海上風大浪大,風險極大啊。就算去了呂宋賣出高價,這一來一回,花費時日太長了。”
    聞言,焦誌行捋著胡須笑道:“都是為朝廷辦事,能充盈國庫就是立了大功。”
    話裏話外的意思,隻要柯同光能掙到銀子就是大功績,你劉門就動不了他。
    劉守仁沒討到好處,心生怨恨,與胡益道:“莫要看焦誌行得意,待陳硯開海失利,鬆奉便是我等的囊中之物。”
    到了那時,他劉守仁便掌控了兩個開海口,能影響東南一半的商賈。
    胡益麵上虛與委蛇,連夜就請王申來府上用晚膳。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深更半夜,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駛入胡府門口,一襲常服的王申悄默聲地進了胡府。
    迎接他的,是一桌早已冷透了的菜。
    身為堂堂閣老,竟苦等一名侍郎,胡益自是一肚子氣,便出聲嘲諷道:“王侍郎好大的架子,竟讓老夫在此等了足足一個半時辰。”
    王申苦笑著行禮賠罪:“閣老恕罪,此時正是開海的關鍵時刻,萬萬要小心謹慎。”
    胡益冷笑:“你等還記得開海?一共三個開海口,兩個都辦得如火如荼,怎的就鬆奉沒有動靜?陳硯究竟能不能行?”
    胡益未讓王申坐,王申就隻能一直站著:“柯同光有元輔大人相助,才能順利出海;張潤傑有次輔大人相助,水師等一概不管,隻需拍賣船引就是。陳硯要靠自己將貿易區建立起來,自是要慢些。不過陳硯能力卓絕,定能將開海一事辦好。”
    話雖這般說,王申其實也為陳硯捏把汗。
    朝堂上無人幫他也就罷了,又沒給他撥銀子,這貿易區想要建起來談何容易。
    “錦州每兩個月拍賣一次船引,吸引各地商隊前去。如此一來,不止船引能賣錢,更是帶動整個錦州的地方經濟,可謂將錦州盤活了。到了年底,必然能給朝廷交大把的銀子。”
    胡益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雞汁豆腐送進嘴裏,悠然道:“陳硯卻得罪了牢牢盤踞整個寧淮的八大家族,可謂自斷雙臂。又選了最耗時耗力的開海之策……”
    說到此處,胡益抬眸看向垂手立在不遠處的王申,話鋒一轉:“若陳硯年底交不上銀子,誰都保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