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錦州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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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硯老爺,咱們吃了七桌席,八大家付賬的時候會不會罵咱們?”
    一個身高七尺,方臉白牙的護衛幾步跑到陳硯跟前,問得很是心虛。
    此人名陳茂,是陳老虎在訓練多日後為陳硯選出來的護衛隊長。
    與陳老虎比起來,陳茂稚氣未脫,臉皮也要薄許多。
    陳硯轉頭看向他:“飯菜怎麽樣?”
    陳茂“嘿嘿”笑起來:“好吃!”
    其他護衛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要不是太好吃,他們也不會沒忍住將一桌子菜吃完,還要再讓酒樓上一桌子。
    吃了兩次,三桌席就變成六桌了,再加上陳硯那桌,也就變成了七桌。
    陳硯對眾人招招手,待他們都探頭圍過來,陳硯才小聲道:“吃大戶還客氣,怎麽能過上好日子?”
    眾護衛隻覺硯老爺說得太在理了,當即連連點頭。
    陳硯又一擺手:“咱現在就在錦州的地界走上一走,晚上再換一家吃飽吃好!”
    眾護衛喜上眉梢,恨不能立刻就讓吃撐的肚子扁下去。
    跟著硯老爺果然是吃香的喝辣的,這一頓比他們村裏的大席還吃得好吃得香!
    陳茂也跟著高興了會兒,一扭頭就見街上有不少人在打量他們,他當即咳嗽一聲,推了身邊幾個兄弟,刻意板起臉訓斥道:“站好,咱是硯老爺的護衛,是硯老爺在外的臉麵,一個個成什麽樣子!”
    雖毫無威嚴,那些個護衛卻規規矩矩列成兩隊,努力壓製喜氣站在陳硯身後。
    陳硯瞧見他們這沒見過世麵的模樣,心情大好,道:“再吃大戶去!”
    護衛們高興得大聲應道:“是!”
    一個帶著破草帽的胖子不知從何處朝著陳硯竄過來,陳茂冷汗一冒,立刻就拔刀對準胖子。
    那胖子嚇得趕忙後退,喊出聲:“陳茂兄弟,是我老胡啊,萬萬莫要動手。”
    言罷,將破草帽摘掉,露出胡德運那張胖臉。
    陳硯對陳茂擺擺手,陳茂這才收了刀站在陳硯身旁。
    此前陳老虎訓練他們時就說過,硯老爺的仇敵極多,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有人對硯老爺下黑手,因此往常隻要有人近硯老爺的身,都要小心待之。
    哪怕胡德運是硯老爺手下的人,也不能放鬆警惕。
    畢竟此人看著極不正派,誰知會不會臨時被人收買或變節?
    陳硯打量一番胡德運,笑著問道:“胡兄怎麽這副打扮?”
    “八大家派人找我呐,這要是讓他們抓住,非得吃大苦頭不可。”
    胡德運想到那場景,臉上的肉就抖了抖。
    他離開錦州,將消息帶給陳硯後,就又帶了一些自己的人來錦州,準備好好發展他的情報網。
    如今錦州正是魚龍混雜的時候,最好渾水摸魚。
    誰料他打聽到的頭一件事,就是八大家族派人四處抓他。
    胡德運此前在詔獄可是招了不少東西,加之上次在錦州對八大家下的黑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冒頭了,整日東躲西藏。
    靠著手下的人,他雖過得辛苦,卻始終安然無恙。
    得知陳硯來了錦州,胡德運壯著膽子戴著破鬥笠,穿著破衣裳跑來相見。
    一瞧見陳硯,胡德運便一把抓住陳硯的胳膊哀嚎:“陳兄,我這些日子過得好苦哇!”
    隨著最後一個字吐出,他的眼淚也順勢流了下來。
    陳硯拍拍胡德運的後背,寬慰道:“在大街上不方便說這些,先上馬車吧。”
    胡德運用破爛的袖子擦了把眼淚,跟著陳硯上了一輛極普通的馬車。
    陳茂一招手,一隊護衛便小跑著到了馬車前方,另外一隊護衛守住後麵和左右。
    陳茂自己則上了車轅,趕著馬車在繁華的錦州街道上緩慢前行。
    坐上馬車,胡德運又是痛哭出聲,邊哭還邊道:“八大家的人喪盡天良啊,我這些個日子一頓飽飯都沒吃過,一個好覺都沒睡成呐……”
    聽著他對八大家的聲聲控訴,陳硯不動聲色地掃了眼他一如往昔的胖臉。
    一頓飽飯都沒吃過,又四處躲藏竟還沒瘦,胡德運已突破了能量守恒定律了。
    作為一名優秀的上峰,陳硯極會提供情緒價值,幾句話就讓胡德運內心的委屈被暖流給擠了出去。
    到了此時,胡德運才開始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一一稟告給陳硯。
    “晉商中有人估算過,八大家此次出海,至少損失二百萬兩白銀。”
    二百萬兩,即便是對八大家而言,也著實是有些難以承受了。
    陳硯此次來找八大家,本就隻是拋下魚餌,沒料到八大家眾人險些當場答應。
    看來八大家的處境比他想象的更難。
    想要阻攔晉商和大隆商行,八大家就隻能持續虧損,不知他們還能撐多久。
    “奇怪的是那大隆商行,拍了船引後,竟任由船引過期。哪怕買不到瓷器、茶葉,也可以販賣些普通的布匹之類的出海,可那位少東家動都不動,任由七十萬兩銀子打水漂。”
    胡德運著實有些想不通這其中的門道。
    陳硯笑道:“若販普通布匹出去賣,確實可以用上船引,能減少損失,可布匹等賺不回船引的本錢。任由船引過期,就代表大隆商行不在意七十萬兩,隻要大隆商行的人不離開,就會給八大家和晉商極大的壓力。”
    “大隆商行不賣貨,在此白白撒銀子究竟圖什麽?”
    不僅胡德運疑惑,錦州城內不少商賈都想不通。
    陳硯應道:“拍賣船引時,大隆錢莊不理會晉商,而是盯著八大家,要麽是衝著八大家的貨來的,要麽就是衝著吞並八大家而來。”
    說到此處,陳硯一頓,心中也不禁生出些疑惑。
    以八大家的體量,大隆錢莊一家想要將其吞並,自己就要被撐壞。
    大梁不止大隆一個錢莊,若到時候大隆錢莊與八大家鬥個兩敗俱傷,怕是還有對家盯上他們。
    這著實有些太冒險。
    況且八大家背後還站著個次輔,以及從中樞到地方上不少官員。大隆何必要惹如此一個龐然大物?
    若是衝著八大家的貨物前來,也有些說不通。
    就算大隆錢莊與八大家聯手,一同做這遠洋貿易的生意,隻要船引有限額,加之晉商與他們相爭,大隆錢莊也掙不了多少錢。
    大隆錢莊多年一直都隻做錢莊生意,為何突然要來此橫插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