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又是一年金榜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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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膽大包天如出一轍,焦誌行這些人精拿到答卷就瞧出來了,哪裏還需與永安帝打賭。
不過眾人不會掃了天子的雅興,當即紛紛道:“哪裏有如此巧合之事。”
永安帝命人當場拆開,露出上麵“平興縣周既白”六個字。
“果然是一黑一白師兄弟,諸位,如何啊?”
焦誌行等人自是感歎連連,又高呼天子聖明雲雲。
永安帝仰頭大笑,極為暢快。
三年前他就將陳硯查了個仔細,知道陳硯與周既白被抱錯之事,不成想這兄弟二人都如此聰慧,都不足弱冠就力壓天下士子。
待斂去笑聲,永安帝道:“那一黑既是三元及第,這一白豈能落後?以周既白之才,足以得這狀元。”
金口一開,又一個三元及第誕生。
傳臚大典上,周既白聽著那響徹廣場的呼喊“第一甲第一名周既白”時,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雙腿仿佛站在棉花上,渾身上下隻有那顆瘋狂跳動的心將其壓住。
三年前,就是在此處,這廣場上飄蕩的全是陳硯的名字。
當時的陳硯是否也如他今日這般難以自持?
“狀元公快去謝恩吧。”
旁邊響起一人的提醒,周既白看不清是誰,腳步雜亂地上前,正對鼇頭而站。
原來這便是獨占鼇頭之意。
周既白藏於袖中的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肉,才能讓自己保持鎮靜。
待榜眼與探花二人慌亂上前時,周既白便想,原來大家都如此失態,反倒鎮定下來。
跪下,謝恩。
起身後,周既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一道道灼熱的目光。
周既白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直到大典結束,他才稍稍鬆了力氣。
待傳臚大典結束,周既白等三人走到宮門前。
承天門、午門、端門為新科一甲大開。
榜眼與探花對周既白道:“周兄先請。”
周既白分別對二人點了下頭,提起衣擺,昂首大跨步走向午門。
這便是三年前陳硯所走的午門,今日他終能走過。
他周既白終不負自己的諾言!
情緒在胸口澎湃,他仿佛看到陳硯三年前的背影,從午門緩步而過。
周既白跟隨而去,踩著那人的腳印一步一步向前,直到走出午門。
一眾官員迎上來,將他帶去換衣簪花。
同樣身著緋羅圓領袍,身披紅錦,陳硯身穿緋羅圓領袍,紅袍領緣以金線盤出梅蘭竹菊暗紋,身披紅錦,腰束青鞓犀帶,頭戴兩側各插鍍金銅胎點翠宮花的烏紗,十七歲的周既白比之三年前的陳硯少了幾分稚嫩,多了成熟。
待上馬從承天門出發,周既白頭一次看到了無數為他喝彩的百姓,更有無數鮮花、香囊朝他砸來,以至他頭上、身上全是花香。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三年前的陳硯為何要躲了,實在難消美人恩啊。
想躲是躲不掉的,周既白便挺直腰杆子受著,直到被樓上一名女子的帕子遮擋住臉,周既白臊得滿臉通紅,慌亂將帕子抓下來,想丟又覺對不住佳人,拿在手裏又覺唐突佳人,一時進丟也不是,拿著也不是。
堂堂三元公,力壓天下士子,此時竟因一方帕子而難住,惹得不少女子偷笑,對這位三元公也越發喜愛。
楊夫子早將鞭炮從家門口鋪到胡同口,待周既白快回來時,他便點燃了鞭炮,煙霧飄滿整條胡同。
周既白下了馬,在一片鞭炮聲中對著楊夫子深深一拜,藏在心中的話語千千萬,此刻卻隻能憋出一句:“學生謝夫子多年的教導之恩。”
楊夫子眼含熱淚,上前將其扶起,心中千千萬萬的話語此刻也隻能化為幾個“好”字。
師生二人破開煙霧,緩步踏回屋子裏,關上門後,便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那壇狀元紅。
這一夜,周既白耳中始終回蕩著“第一甲第一名——周既白”的聲音,眼前盡是那些歡呼的百姓,鼻尖還能清晰聞到香氣。
周既白想不明白,三年前的陳硯如何能輕易從這等榮耀中脫身。
他清楚地記得陳硯在翌日一早,就神色如常地與夫子說:“科舉一途於昨日已了,此後便該是仕途了。”
真正到了這一步,他才意識到陳硯的心性是何等的堅定。
一直到後半夜,周既白都睡不著,他幹脆起身,拿了笤帚先將家中裏裏外外清掃一遍,還未靜心,就提水擦桌椅。
雖是大病初愈,渾身卻好似有使不完的勁,讓他一直幹到天色大亮也沒覺得累。
楊夫子起床,見到的就是正忙著打掃的周既白,待問明緣由後,他便“哈哈”大笑:“人生能有幾回這等榮耀時刻,多沉溺幾日又有何妨?”
周既白卻極不讚成:“我若沉迷其中,就是意誌不堅,隻會阻礙仕途。”
楊夫子笑著調侃他:“後麵還有恩榮宴,縱使你勉力靜下心,依舊會被撩撥起來,不若待恩榮宴之後再靜心。”
周既白沉吟片刻,正色道:“夫子所言極是,學生該歇息片刻,為在恩榮宴中出彩做準備。”
若能成此科的領袖,便有利於他在朝堂立足。
當年阿硯因得罪徐鴻漸沒有那等幾回,如今他必不能放過。
一頓恩榮宴,周既白將同科的名字牢記於心,還因才學贏得滿堂喝彩,收獲頗豐。
待恩榮宴後,周既白隻要一高興,就打掃衛生、劈柴,還搶了楊夫子做飯的活兒。
當楊夫子吃著寡淡無味的餐食時,心中頗為欣慰。
好歹既白能把飯菜煮熟,往後便是他不在身邊,也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楊夫子本想晚些時候再前往鬆奉,王申卻找上門,告知他專利法通過,且陳硯的糖與設計的包裝等都有專利保護,需得盡快告知陳硯。
楊夫子隻得提早出發前往鬆奉,周既白在送楊夫子離開的前一日還在家中幹活。
好在已沒了前些日子那般有勁兒了,應該沒幾日就能徹底走出來。
“夫子既來了鬆奉,先好好歇幾日,學生派人帶您在鬆奉轉轉,也瞧瞧此地的風土人情。”
“老夫如此遠過來,歇息幾日怎夠?一個月內,老夫什麽也不會幹。”
楊夫子根本不聽陳硯忽悠。
剛扶著既白考完殿試,又要來給懷遠賣命,縱使上吊也得喘口氣吧。
既來了海邊,怎麽也得釣一個月的魚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