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再見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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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中低著頭不敢發一言,隻是後背緊繃著,隻希望真如陳硯所言,永安帝會將怒火盡數放在劉茂山身上。
    自陸中升任百戶後,便該領人負責一方的情報。
    此前寧淮被徐鴻漸與寧王經營得如鐵桶般,北鎮撫司始終無法在其內站穩腳跟。
    後來又要在鬆奉開海,此處的情報便是重中之重。
    在鬆奉待了一年多的陸中順理成章就成了永安帝在鬆奉的眼睛。
    陸中在年前就出發前往鬆奉,暗中布防,趁著開海需大量用人之際,順理成章讓自己的人潛入鬆奉各處,連府衙內都有他們的暗線,貿易島更是要多派些人盯著。
    可以說,鬆奉乃至貿易島的一舉一動都未曾逃離永安帝的雙眼。
    錦州船隊被海寇襲擊,鬆奉民兵支援的消息,早在劉子吟等人入京前就已經傳入宮中。
    陸中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潛伏下去,不料劉子吟出發兩天後的夜晚,陳硯的馬車停在了他藏身的一個不起眼的宅院門口,並親自敲門。
    他特意安排了一名老漢開門,用以障眼。
    那陳硯卻不為所動,還道:“勞煩老丈通報陸百戶,故人來訪。”
    當那老漢將原話傳達時,陸中就知自己瞞不住了,隻能將陳硯請進屋子。
    瞧見陸中,陳硯一拱手,笑道:“多日不見,陸百戶精氣神更勝往昔。”
    陸中心道,好吃好喝好睡,不止養神,更養身子。
    “陳大人究竟是如何找到我的?”
    北鎮撫司的人善追蹤、隱匿,當初他能帶著陳硯躲避寧王等人的追蹤,便可見他是其中的高手,他實在想不通陳硯如何能發現他。
    陳硯笑道:“本官在城內走一圈,便能從牆壁、地上等各處看到你們的聯絡,順藤摸瓜也就找過來了。”
    陸中眼皮直抽抽,雙眼緊緊盯著陳硯,想要從他眼裏看出虛張聲勢。
    可惜他終究失敗了,陳硯不閃不避,直直與他對視,毫不心虛。
    “凡入北鎮撫司者,需得花半年學這些標記,我等並未教過你,你如何能認得?”
    陸中壓下心底的驚懼,怒聲追問陳硯。
    陳硯平靜道:“本官與北鎮撫司諸位相識已久,你等的各種標記、符號,本官看都看會了,何須他人教?”
    陸中依舊不信,當即就畫了一些記號,陳硯隻需掃一眼,便能清楚說出究竟是何意。
    這下不由陸中不信。
    再一想,陳硯可是大梁第一位三元公,才智遠非常人能比。
    更為恐怖的,是他們北鎮撫司使出渾身解數,將自己隱藏在鬆奉與貿易島的行徑,全被陳硯看在眼裏。
    那他們費勁探聽的消息,究竟是真的,還是陳硯故意散布的?
    想到此處,陸中仿佛被雷擊中,整個人都僵住。
    陳硯卻在此時道:“本官是陛下的臣子,是朝廷的官員,隻知盡職盡責,沒什麽需對聖上隱瞞的。”
    說完便提起茶壺給陸中倒了杯茶水,遞到陸中麵前:“我是什麽樣的人,別人不知,難道與我生死與共的陸兄還能不知嗎?”
    陸中將那杯茶端起來,仰頭一飲而盡,又重重將茶杯放在地上,雙眼死死盯著陳硯:“北鎮撫司沿用多年的暗號被你一人徹底廢了,我一探聽消息的百戶卻反被你盯著,便是大失職,這條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作為特務機構,最重要就是隱秘性。
    陳硯這是他們的底都給掀了,莫說他陸中,就是整個北鎮撫司都得受牽連。
    “那暗號北鎮撫司繼續用就是,何必因為一人廢除?”
    陸中剛要反駁,就聽陳硯道:“再換暗號,過不了多久我也能猜個大概。”
    畢竟他們北鎮撫司的行事邏輯都清楚了,想要猜測就簡單了。
    無非就是時間、地點、人物、求救、集合之類的訊息,可以很快將各種符號分類,再一一驗證,隻要給夠時間,都可破解。
    陸中徹底沉默了,那臉上的褶子都變得比陳硯剛來時要深了。
    陳硯又給他倒了杯茶水,才繼續道:“此事隻你我二人知曉,隻要陸兄不往外說,本官還可透露些你的人探查不到的消息,幫陸兄立下大功。”
    陸中很想反駁,還有什麽消息是北鎮撫司探聽不到的,想到北鎮撫司在陳硯麵前如同未穿衣服的嬰孩,那話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隻得鬱悶地又將那杯茶一飲而盡。
    當他將陳硯遞過來的厚厚一封密信看完,震驚道:“這些能否當真?”
    “這些人是分開審問的,如今還被分開關押,無法通氣。劉茂山此人,就是倭寇始終無法禁絕的幕後黑手。”
    陳硯鄭重道:“如此緊要消息若不讓陛下知曉,無論是鬆奉還是錦州,這海就開不起來,國庫依舊空虛,沿海民不聊生。一方不安,君父如何能心安?我大梁如何能安定?”
    若是旁人來說此話,陸中必要懷疑其用心,可這話是從陳硯嘴裏說出來的,陸中深信不疑。
    陳硯當初如何在寧淮一眾亂臣賊子中逃生,又不畏死地領民兵去支援錦州水師,致後背有數道傷口之事,他都一清二楚。
    “再者,陸兄在鬆奉,必要將此地的消息盡數告知天子,才是盡職盡責。如此要緊的訊息,不好讓你那些手下拿到,本官便親自送來,望能助陸兄再往上走一走。”
    陸中被陳硯徹底說服了,次日一早就混出鬆奉城,回了京。
    到通州碼頭,他看到鬆奉民兵抽打倭寇,就知自己搶先一步。
    永安帝將密信往桌子上一拍,往前側身,雙眼如鷹隼般死死盯著陸中:“查到那劉茂山的底細了嗎?”
    陸中朗聲道:“小的費盡心力,隻查到這些。”
    永安帝死死盯著陸中,直將陸中看得渾身冒汗,才道:“下去吧。”
    陸中行了禮,退出大殿,那股威壓才消失。
    他偷偷舒口氣,暗道:陳硯你萬萬不可哄騙於我。
    大殿內,汪如海小心道:“主子,這陳硯派人前來京城,怕不是為了壓下錦州,而是為了劉茂山那群海寇之事。”
    永安帝壓下心中怒火,轉頭對汪如海道:“鬆奉押送來的倭寇在何處?”
    “還在通州碼頭。”
    “讓北鎮撫司將他們帶進京,撬開他們的嘴,朕要聽到實話。”
    天子一聲令下,北鎮撫司便從京城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