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風雲激蕩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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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雲初徹底僵住。
    四五百萬兩,足以讓度家徹底失去對大隆錢莊的掌控權。
    可是……
    “那船並非張潤傑動手,若算在張潤傑身上,豈不是讓真正的幕後黑手拍手稱好?”
    張潤傑固然可恨,鑿船之人更是險些要了他的命,如何能忍?
    陳硯道:“若不鬧個天翻地覆,背後之人如何能露頭?不急,一個一個來。”
    度雲初雙眼漸漸有了神采,當即答應下來,回去後便給他爹去了一封信,旋即就對張潤傑進行了索賠。
    為了保住他,他爹必不會怕一個張潤傑。
    張潤傑自是沒錢,又被度雲初的索賠逼到兩難的境地,隻能將此事上報朝廷,引得朝廷動蕩。
    次輔大人親自出麵,見了大隆錢莊的當家人。
    度雲初收到信後,就趕忙來找陳硯。
    同樣是在簽押房,同樣是二人,境況已全然不同。
    度雲初向張潤傑索賠後,就變成了大隆錢莊與張潤傑之間的事,大隆錢莊內反倒沒人再怪是度雲初之錯。
    若錦州水師能護住貨船,大隆錢莊隻會在此次大賺一筆,怎會承受這等巨額損失?
    度雲初的困局已解,可大隆錢莊的困局還未解。
    他們擔心的就是胡閣老會出麵說和。
    陳硯一番點撥,倒是讓度雲初心下大定,當即與陳硯道別,趕回錦州。
    送走度雲初,已是傍晚。
    陳硯頗覺疲倦,幹脆也不回簽押房,而是踱步去了後院。
    遠遠的,他就聽到家樂奶聲奶氣地背著《幼學瓊林》。
    陳硯走到門口,輕輕叩門,方氏開門,見是陳硯便趕忙讓他進了屋子。
    陳青闈要起床,被陳硯製止:“別折騰,好好養著吧。”
    方氏關好門後,趕忙搬了凳子到床邊給陳硯坐下。
    “就是捅了一刀,已差不多好了。”
    陳青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坐在床上的家樂爬到陳青闈肚子上,對著包紮的傷口處吹風:“給爹吹吹就不疼了。”
    方氏趕忙去將家樂抱起來,還小聲叮囑:“硯老爺要和你爹說話,咱先出去玩會兒。”
    家樂卻不肯,小小的身子在方氏懷裏如同扭麻花一般:“我要跟爹讀書呀。”
    那童音一出,讓陳硯忍不住笑出聲:“我就是來看看堂兄,沒什麽別的事,就讓家樂在這玩兒吧。”
    陳硯都開口了,方氏自是不會拂了他的麵子,又將家樂放到床上,還小聲叮囑讓他莫要鬧騰。
    “大夫今日來瞧過了嗎?”
    陳硯問道。
    陳青闈應道:“來看過了,傷口都快長好了,沒什麽大礙,過幾日就能起床幹活了。”
    方氏忍不住道:“肚子裏頭還沒長好。”
    當時陳青闈為了騙過那些盯著他的人,對自己是下了死手的,整把匕首幾乎徹底沒入肚子,傷了腸子。
    好在陳硯請了鬆奉極有名的一位善外科的大夫前來醫治,及時為他縫製止血。
    其後陳青闈發熱,險些沒了性命,恰好陳知行從京城過來運糖,日夜不歇得守著他,為其又是針灸,又是湯藥地灌,終於將其救了回來。
    不過因傷口太深,流血極多,方氏一直不讓他下地,他便在床上養著。
    陳知行運了糖前往京城後,陳硯又派人去將鬆奉那位有名的大夫請回來,在瞧見陳青闈竟活了過來,驚歎連連,定要瞧瞧是哪位聖手將陳青闈救活。
    得知陳知行過些時日還會回鬆奉,那位大夫便盡心盡力,隔兩日就要來府衙,親自為陳青闈施針換藥。
    許多外傷者都在發熱後喪命,當陳青闈發熱時,那位大夫心中已斷定陳青闈活不了。
    陳知行硬生生將人救活了,這如何不讓他驚歎。
    若能學會,往後就能救活更多因外傷發熱之人。
    對此,陳硯也深有感觸:“若非京城的白糖生意缺不了知行叔,我必要將知行叔留在鬆奉。”
    陳青闈深以為然:“以知行叔的醫術,讓其去做生意實在可惜了。硯老爺危機四伏的,還需讓知行叔待在鬆奉才穩妥。”
    他手上的蒙汗藥,還是從陳知行那兒要來以防萬一的,後來果然就用上了。
    “我族人都是莊稼漢,想找幾個地種得好的人極容易,想找會做生意的,實在太難。”
    陳硯無奈搖頭。
    終究還是能用的人太少了,才讓陳知行不得不在京城和鬆奉兩地跑。
    到此時,陳硯就很眼紅大隆錢莊。
    諾大一個錢莊,個個都是做生意的好手。
    鬆奉那些生意人也不少,要不讓族裏派些不願走仕途的孩童來鬆奉好好學學做生意?
    念頭一起,陳硯便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白糖生意越做越大,總不能隻靠陳知行一人強撐。
    陳硯正思索,家樂的胖手一巴掌拍在陳青闈的臉上,很是霸氣道:“讀書!”
    陳青闈無奈道:“爹有正事。”
    家樂可不管那些,整個人如一條肥碩的毛毛蟲,往陳青闈身上爬行:“讀書!”
    陳硯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將其提到半空。
    用手掂了掂,便“咦”一聲:“還挺重。”
    家樂立刻樂得咯咯笑。
    陳硯提著他在半空上下前後地晃動,他便“哈哈”樂個不停。
    待陳硯停下,家樂還不樂意,一個勁纏著陳硯喊:“飛!飛!”
    方氏趕忙要抱走家樂,可家樂躲開了,還抱緊了陳硯。
    陳硯笑道:“正好與他玩一會兒歇歇腦子。”
    方氏便由著他去,家樂高興地一轉身坐在陳硯大腿上,用後背貼著陳硯的肚子,雙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陳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隻覺疲倦一掃而空。
    他狀似隨意道:“陳川與你爹娘已被送回平興縣,念你爹娘是受人逼迫,平興縣令隻一人罰二十丈,便交給族裏,由族人看押。陳川因是越獄,且為刺殺朝廷命官出謀劃策,數罪並罰,已被叛死刑,判決文書被送往京城。”
    陳青闈心裏一直想著他爹娘,又不敢當麵問陳硯,便隻能在心裏憋著。
    今日聽到,已比心中所想要好上許多。
    陳川是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按《大梁律例》,他爹娘縱使是受脅迫,也得蹲大獄。
    如今隻是被族人看管,已是陳硯抬了一手。
    “多謝硯老爺!”
    陳青闈眼眶已有了濕意。
    陳硯用大手包著家樂的小手,並未抬頭:“科舉嚴查三代,總要為家樂想想。”
    被族人看守可不見得比蹲大牢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