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船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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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哪裏是少賺,分明是虧錢!
    八人輪番遊說,度雲初就是不鬆口,八人隻得先行離開。
    待回到王府,眾人均是氣惱,先罵了張潤傑,又罵度雲初,可再罵也無用,他們的貨還積壓著,何況瓷器還源源不斷地燒製出來。
    這般隻進不出,再厚實的家底也扛不住。
    “劉閣老怎能答應此事?!”
    黃明一聲悲嗬。
    劉洋浦怒道:“劉閣老高瞻遠矚,如何行事定有考慮,黃老爺莫不是怪罪起次輔大人來了!”
    黃明雖家資頗豐,在朝勢力卻遠不如劉家,哪裏敢當眾說劉守仁的不是,當即態度便軟了下來:“我不過是說說咱們遇到的難處,劉老爺如此氣憤作甚。”
    劉洋浦一撩衣擺,重重放下,睥了黃明一眼,語氣咄咄:“誰敢對劉閣老出言不遜,我劉家第一個不答應!”
    被當眾如此擠兌,黃明有些下不來台,便嘴硬道:“劉閣老難道不知他將船引給度雲初,我等會如何為難?倘若真拿不出銀子,與我等通個氣,我等湊出來賠給大隆錢莊就是。”
    此話實在說出了眾人的心思。
    當初徐鴻漸任首輔時,他們可從未受過這等拘束,如今劉閣老已升任次輔了,竟連個船引都護不住,兩相對比,實在相差甚遠。
    劉洋浦察覺出屋內的異常,起身就要去打黃明,被眾人起身拉住,又是一番規勸。
    坐著未動的徐知瞥了眼眾人,心中便是暗罵一句:一群蠢貨。
    “鬧什麽鬧,還嫌不夠亂嗎?”
    王凝之一聲怒吼,眾人終於安靜下來,又各自落座。
    王凝之站起身,目光環視眾人,最終落在黃明身上,毫不客氣道:“我等既遇到難處,就莫要互相指責,更莫要說那些喪氣話擾亂人心。”
    麵對劉洋浦,黃明還敢嘴硬,可麵對王凝之,他就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劉洋浦是依靠劉閣老一人而雄起,倘若劉閣老致仕,劉家小輩又無人能撐起,劉家也就不負今日榮光。
    王家則是枝繁葉茂,代代都有大官,傳至這一代,在朝為官者也不在少數。
    這也是無論在朝的首輔、次輔究竟出自哪家,依舊以王家為首的緣由。
    見黃明不再開口,王凝之繼續道:“貿易島用糖吸引了第一批西洋商人,且做成了生意,而我等卻陷入有貨無法出海的困境,此消彼長之下,我等很快就會被貿易島壓製。”
    “那度雲初和陳硯怕是一夥兒的,根本不願意鬆口。”
    黃明壓著怒火道。
    王凝之道:“茶葉和瓷器被我等把控,縱使陳硯再如何折騰,貿易島終究無法做大。”
    陳硯的白糖雖純淨,卻非獨一無二。
    大梁有白糖,西洋也有白糖,品質雖差些,照樣能用。
    可茶葉、瓷器等是獨一份,西洋商人隻能從大梁購買。
    如今看起來是貿易島發展更好,實則占據優勢的依舊是他們八大家。
    “度雲初再如何與陳硯關係好,他也隻是個商人,隻要給他足夠的利益,不信他會與銀子過不去。”
    王凝之眸光微凝。
    劉洋浦好似想到什麽,立刻道:“度雲初此前不是想要插手茶葉、瓷器生意嗎,如此這般作態,怕就是想要拿捏我等。”
    其他幾家恍然點頭。
    這與他們心中所想實在吻合。
    陳硯是救了度雲初的命,可恩情是恩情,銀子是銀子,若度雲初連銀子都不親了,那就不是個合格的商人。
    “如今船引在度雲初手裏,我們就讓他拿著船引入夥,到時候船引的定價權就是我等的,大可常年把持,賺更多銀錢。”
    劉洋浦越說,眾人越興奮。
    船引已在度雲初手裏,哪怕一份船引隻十兩銀子,朝廷又能拿他們有何辦法?
    一份船引再配百來艘炮船,商隊裏也可配上數百艘貨船,一個月跑一回,就能將大量的茶葉瓷器售賣出去,賺的銀子隻會比如今多。
    這可真是雙贏的局麵。
    在他們看來,度雲初絕對會答應。
    於是眾人在翌日一早便再次拜訪度雲初,將此事一提,便等著度雲初喜笑顏開得答應,不料度雲初當即拒絕。
    如此讓人意料之外的回答讓八大家眾人當場紅了臉,黃明更是拍桌子站起身:“你怎的連銀子都不要了?”
    度雲初麵色一冷,當即喊了下人送客。
    八大家再次被趕了出來。
    就在八人氣惱之際,瞧見幾輛豪華的馬車緩緩駛到客棧門口,很快馬車上下來五六名富商。
    八大家與這些人已打了多次交道,一眼就能認出是與他們搶奪茶葉瓷器的晉商。
    見晉商們走進度雲初所在的客棧,黃明道:“難怪度雲初連生意都不與我們做,原來是在晉商與我們之間兩相搖擺。”
    這是要左右對比,獲取最大的利益。
    “到底是大隆錢莊出來的,不是那般容易對付。”
    劉洋浦暗暗磨牙。
    王凝之的神情也越發凝重。
    度雲初怕是要拿著船引,將他們徹底壓製住了。
    他們卻不知,晉商與他們一樣剛從府城出來,在張潤傑那兒碰了一鼻子灰後,又來找度雲初。
    麵對晉商,度雲初更是恨得牙癢癢。
    晉商足足鑿沉了他三十艘大船,實乃大仇,此時晉商上門想要洽談合作,他不當場發難已是頗有定力,又怎會答應他們的條件?
    晉商照樣無功而返。
    八大家看到晉商之際,晉商眾人也看到了八大家,都以為對方在與自己競爭,於是雙方從收購瓷器到搶奪船引,戰意越發洶湧,以至於十月那獨一份的船引價格高達五十萬兩,最終被八大家搶得。
    五十萬兩分攤到十艘商船,貨物若不漲價,八大家就得虧死。
    也虧得是八大家做這獨一份的生意,縱使價格再高,逗留在南潭島的那些西洋商人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買。
    如此倒也讓八大家稍稍緩了口氣。
    十一月的船引依舊隻有一份,甚至被炒到六十萬兩,依舊是八大家拍得。
    連著兩個月都隻有十艘船的貨,無論是茶葉還是瓷器,價格都是猛漲,讓那些西洋商人叫苦不迭。
    以至於前往貿易島購買其他貨物的人越發多起來。
    貿易島上的白糖本就是硬通貨,運回西方各國後所賺利潤並不比茶葉、瓷器低,且隨著茶葉瓷器的價格屢屢創新高,反倒讓白糖成為西洋商人哄搶之物,連帶著貿易島上其他貨物售賣量也漸漸攀升。
    就在貿易島欣欣向榮之際,新的問題出現了——白糖產量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