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對五姓七望,敲骨吸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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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的寂靜籠罩著太極殿。
    李璘早已帶著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離去,可他的話語,他最後的那個眼神,纏繞在盧奕、崔彥嵩等人的心頭,勒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他們還趴在冰冷的金磚上,一動不動,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成了一灘爛泥。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黃門的腳步聲輕輕響起,停在了他們麵前。
    “幾位大人,陛下已經回宮了。”
    那聲音尖細而平淡,不帶任何情緒,卻刺破了這死寂。
    盧奕的身體猛地一顫,他掙紮著,想抬起頭,卻發現自己的脖頸僵硬得如同生了鏽。
    他用盡全力,才將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從地麵上剝離。
    汗水和淚水糊了他一臉,官帽歪在一旁,發髻散亂,哪還有半分世家大族的體麵。
    “回……回宮了?”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崔彥嵩也撐起了身子,他比盧奕好不了多少,臉色白得像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他幾家的官員,更是麵如死灰,眼神空洞,被勾走了魂魄。
    他們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地站起來,雙腿軟得幾乎無法站穩。
    走出太極殿的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殿外的陽光刺得他們眼睛生疼。
    長安城依舊繁華,可這份繁華,在他們眼中,卻成了一場即將破碎的幻夢。
    “去……去我府上。”
    盧奕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沒人反對。
    沒人敢各自回家。
    他們隻有聚在一起,才能汲取到微不足道的暖意。
    範陽盧氏在長安的府邸,奢華堪比王侯。
    往日裏,這裏是五姓七望在京城的權力中樞,談笑間便可決定一州刺史的歸屬。
    而今天,府邸的大堂內,氣氛卻凝重無比。
    名貴的香爐裏沒有點香,精美的茶具裏沒有沏茶。
    盧奕、崔彥嵩、滎陽鄭氏的鄭昌,太原王氏的王麟,幾大家族的代表人物癱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一個個失魂落魄。
    “他……他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鄭昌最先沉不住氣,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卻因為恐懼而走了調。
    “何止是要命!”
    崔彥嵩慘笑一聲,臉上的肌肉扭曲著,“他是要我們,把祖宗幾百年來積攢的家業,親手奉上,給他當慶功的煙花!”
    凱旋大典,萬國來朝。
    這八個字,說起來輕巧。
    可他們這些世家豪門,最清楚裏麵要填進去多少真金白銀。
    場地要修葺,儀仗要全新,各國使節的食宿、賞賜,哪一樣不是天文數字?
    更何況,這位新君的心思,是要辦一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盛典,要讓萬國都為之顫抖。
    那花費,將是一個無底洞!
    一千萬兩?
    還是兩千萬兩?
    沒人敢想下去。
    “咱們……咱們能不能……拖一拖?”
    太原王氏的王麟,素來以精明著稱,此刻也亂了方寸,說出的話毫無底氣。
    “拖?”
    盧奕抬起眼皮,眼中滿是血絲,“怎麽拖?拿什麽拖?拿我們幾大家族的腦袋去拖嗎?”
    他指了指西邊。
    “西域三十六國的人頭,還在運來的路上!那三十萬顆腦袋壘起來的京觀,就是陛下給我們看的榜樣!”
    “我們若敢說一個‘不’字,明天,長安城裏就要築起新的京觀了!用我們五姓七望的人頭!”
    “嘶——”
    大堂內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是啊,那位新君,根本不是講道理的人。
    他手握屠刀,唯一的道理,就是順者昌,逆者亡。
    反抗?
    誰敢反抗?
    他們手中那點私兵,在冉閔的乞活軍,在霍去病的羽林軍麵前,簡直就是個笑話。
    絕望,如同潮水,淹沒了每一個人。
    “那……那就隻能……湊錢了?”
    一個聲音顫抖著問。
    湊錢。
    兩個字,像兩座大山,壓在所有人的心口。
    “怎麽湊?!”
    鄭昌又激動起來,“各家的現銀加起來,能有多少?百萬?兩百萬?剩下的窟窿拿什麽去填?!”
    “賣!”
    盧奕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瘋狂的狠厲,“賣地!賣商鋪!賣礦山!把所有能換成錢的東西,全都賣了!”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盧兄!你瘋了!”
    崔彥嵩也站了起來,“那些可是我等的根基!是祖產啊!賣了地,我們還算什麽世家大望?!”
    “不賣,就是死!”
    盧奕咆哮道,狀若瘋魔,“命都沒了,還要那些死物做什麽?!”
    “留著那些田契地契,是想讓那位陛下,抄家的時候方便點嗎?!”
    崔彥嵩被他吼得啞口無言。
    是啊。
    不賣,就是死。
    賣了,還能活。
    這個選擇題,一點都不難做。
    一道道命令,從盧氏府邸,如同雪片飛向五姓七望在各地的族人手中。
    長安城的風向,一夜之間就變了。
    起初,隻是幾家平日裏不太起眼的糧鋪、布莊,悄悄掛上了轉賣的牌子。
    緊接著,城東最繁華地段的十幾間連排商鋪,也開始尋找買家。
    然後,是城郊的良田,一賣就是上千畝。
    消息靈通的商人們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他們發現,這些產業的背後,都若隱若現地指向那幾個高高在上的姓氏——盧、崔、鄭、王……
    恐慌開始蔓延。
    五姓七望,這是要幹什麽?
    他們是瘋了嗎?
    自斷根基?
    很快,更驚人的消息傳來。
    太原王氏,正在拋售他們控製了上百年的鹽井股份!
    範陽盧氏,開始變賣他們在運河沿線的船隊和倉庫!
    清河崔氏,甚至連祖傳的幾座藏有無數孤本典籍的藏書樓,都開始對外詢價!
    整個大唐的商界,都為之震動!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資產拋售狂潮。
    無數的田產、商鋪、礦山、作坊,如同洪水湧入市場。
    價格,一瀉千裏。
    昨天還值一千兩的商鋪,今天八百兩就有人賣。
    明天,可能就隻值五百兩。
    那些精明的商賈,那些新興的權貴,此刻都化作了最貪婪的豺狼。
    他們知道五姓七望急需用錢,便死命地壓價。
    “三百兩!盧家的這塊地,我最多出三百兩!愛賣不賣!”
    一個腦滿腸肥的商人,對著盧家的管事,囂張地伸出三根手指。
    管事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卻隻能點頭哈腰:“賣,賣……三百兩就三百兩……”
    曾經高不可攀的世家門閥,如今卻像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一箱箱的白銀和銅錢,從四麵八方匯集到長安,堆滿了五姓七望的府庫。
    可每一文錢上,都沾著他們的血。
    他們看著家族百年的基業,在短短幾天內土崩瓦解,心如刀割。
    無數族老捶胸頓足,泣不成聲,更有甚者,直接氣絕當場。
    然而,這一切,都阻擋不了資產變賣的瘋狂浪潮。
    因為那把懸在他們頭頂的劍,越來越近了。
    興慶宮,一處高樓之上。
    李璘憑欄而立,手中端著一杯葡萄酒,猩紅的酒液在琉璃杯中輕輕晃蕩。
    他的身後,司馬懿如同一道影子,躬身而立。
    “陛下,這是剛剛送來的消息。”
    司馬懿遞上一份密報,“清河崔氏,今日又賣掉了三萬畝上等水田,買家是……羽林軍中一位姓陳的將軍。”
    李璘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太原王氏在蜀中的鐵礦,也被兵部的一個主事,用市價三成的價格拿下了。”
    “範陽盧氏在洛陽的產業,幾乎被清掃一空。”
    司馬懿的聲音平靜無波,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璘飲下一口酒,目光投向遠處。
    他似乎能看到,長安城中那股由恐慌和貪婪交織而成的暗流。
    他能想象出盧奕那張扭曲的臉,能聽到崔彥嵩心碎的聲音。
    但他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隻有一片冰冷的快意。
    “他們吞了多少,就得給朕加倍吐出來。”
    他的聲音很輕,卻比冬日的寒風更加刺骨。
    “這些盤踞在大唐身上的蛀蟲,肥得流油。朕隻是幫他們刮一刮油水罷了。”
    “讓他們繼續賣。”
    “朕的凱旋大典,可不能辦得寒酸了。”
    他轉過身,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眼中閃爍著狼的幽光。
    他要的,不僅僅是錢。
    他要的,是徹底打斷這些世家門閥的脊梁骨,碾碎他們的驕傲,讓他們從雲端跌入泥潭,永遠也爬不起來。
    從此以後,這天下,隻能有一個聲音。
    那就是他李璘的聲音。
    又過了數日。
    冉閔大勝回朝的消息,傳遍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