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雷霆手段，摧毀李克用的所有武力。
    再用一紙告示，徹底搞臭他的名聲，摧毀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最後，還要逼著他，親眼看著自己曾經的子民，為了活命，而背叛他，拋棄他。
    殺人，不過頭點地。
    而李璘，卻要將李克用的尊嚴，信仰，和存在過的所有痕跡，都一點點地，徹底碾碎。
    這，比殺了他，要殘忍一萬倍。
    李璘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喜歡看這種戲碼。
    很快，城下，便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
    無數的百姓，如同憤怒的潮水，衝擊著那由數百名晉王親兵，組成的最後一道防線。
    那些親兵，雖然精銳，但在數以萬計的，瘋狂的百姓麵前，卻顯得那麽的渺小。
    他們被淹沒了。
    被憤怒的人潮，活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轟隆隆——”沉重的城門，被緩緩地打開了。
    城外，那早已等候多時的，黑壓壓的唐軍，在白起的帶領下，如同一頭蘇醒的巨獸，緩緩地，駛入了這座，已經徹底失去抵抗的城市。
    晉陽城，破了。
    不是被唐軍攻破的。
    而是被它自己的百姓，親手打開的。
    李璘站起身，走到了已經徹底失神的李克用麵前。
    “義兄，看到了嗎？”
    “這就是你的百姓。”
    “這就是你所謂的，威望。”
    李璘的聲音，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進了李克用那顆已經破碎的心髒。
    “噗——”李克用猛地噴出一口黑血，那隻獨眼中，最後的光芒，也徹底熄滅了。
    他抬起頭，看著李璘，喉嚨裏，發出了“嗬嗬”的聲響，像是在詛咒，又像是在哀求。
    李璘笑了。
    他知道，他的這件“藝術品”，終於……
    完成了。
    他轉過身，不再看這個可悲的失敗者。
    “袁天罡，司馬懿。”
    “臣在。”
    “傳朕旨意。”
    李璘的聲音，冰冷而威嚴。
    “晉王李克用，謀逆大罪，證據確鑿。但念其曾有抗胡之功，朕，賜他一個體麵。”
    “將他，和他那十三個義子的頭顱，一同打包。”
    “八百裏加急，送去鳳翔。”
    “就當是……朕，回贈給女帝的，一份大禮。”
    晉陽城破，晉王李克用伏誅。
    這個消息，像一場十二級的超級大地震，在短短數日之內，席卷了整個大唐，撼動了天下所有勢力的神經。
    尤其是那些同樣心懷鬼胎的藩王和江湖門派，當他們收到錦衣衛刻意散播的，關於晉陽之戰的詳細情報時，所有人都被嚇傻了。
    不到一天！
    從大軍兵臨城下，到晉王授首，竟然隻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那座號稱固若金湯的晉陽城，在那位新皇的鐵蹄之下，脆弱得就像紙糊的一樣。
    十三太保，全軍覆沒！
    飛虎將軍李存孝，被霸王項羽，當著全城軍民的麵，活活打死！
    通文館，三千門人，被屠戮殆盡，血流成河！
    晉王李克用，更是被逼瘋，最後被砍下頭顱，連同他十三個義子的腦袋，一起裝進了盒子裏！
    狠！
    太狠了！
    這位新皇的手段，已經不能用“狠”來形容了。
    那簡直就是殘暴！
    是瘋狂！
    是魔鬼！
    一時間，整個天下，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還在蠢蠢欲動，以為朝廷主力西征，有機可乘的藩王們，一個個都嚇得立刻收回了爪子，緊閉府門，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生怕那位瘋子皇帝，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鳳翔，幻音坊。
    水音殿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女帝一身華服，端坐於主位之上，但她那張一向平靜如水的絕美臉龐，此刻，卻是一片蒼白。
    她的麵前，放著一份來自晉陽的，由錦衣衛“附贈”的戰報。
    戰報的內容，她已經反複看了十幾遍。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深深地刺進她的心裏。
    她身邊的九天聖姬，更是個個花容失色，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陛……陛下……”
    妙成天顫抖著聲音，開口道：“這……這上麵說的，都是真的嗎？”
    “李克用他……他真的就這麽敗了？”
    女帝沒有回答。
    但她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麽快……”
    梵音天失神地喃喃自語，“那可是晉王李克用啊！擁兵十萬的北方霸主！怎麽會……怎麽會連一天都沒撐住？”
    她們想不通。
    這完全超出了她們的認知。
    在她們的計劃裏，李璘攻打晉陽，必然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雙方至少要打個一年半載，打得兩敗俱傷。
    到時候，她們岐國，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可現在……
    “我們……都小看他了。”
    許久，女帝才緩緩開口，她的聲音，幹澀而沙啞。
    “我們以為，他是個剛剛登基，急於立威的年輕皇帝。”
    “我們以為，他是個有點謀略，懂得玩弄權術的政客。”
    “可我們都錯了。”
    女帝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他不是皇帝，也不是政客。”
    “他……他是一頭，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洪荒巨獸。”
    “他根本就不屑於跟我們玩什麽陰謀詭計。”
    “他選擇的，是用最純粹，最絕對，最不講道理的力量，來碾碎一切，敢於擋在他麵前的……東西。”
    女帝的話，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是啊。
    當她們還在為自己送出五十萬貫，耍了個小聰明而沾沾自喜的時候。
    人家，已經直接掀了桌子。
    用一場血腥的屠殺，向全天下宣告，誰，才是這個棋盤上，唯一的主人。
    就在這時，一名幻音坊的侍女，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
    “陛……陛下！不好了！”
    “長安……長安的使者到了！”
    “他……他還帶了一份……一份禮物……”
    女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宣。”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
    很快，一名身穿錦衣衛服飾的使者，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跟著兩名力士，抬著一個用黑布包裹著的，巨大的木盒。
    那木盒上，還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和福爾馬林的味道。
    “大唐皇帝陛下，遣臣，問候岐王殿下。”
    那錦衣衛使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陛下說，聽聞岐王忠義，特意為西征大軍，捐獻了五十萬貫錢糧，陛下龍心大悅。”
    “禮尚往來，陛下特意為岐王，準備了一份回禮。”
    “還請岐王……笑納。”
    說罷，他一揮手。
    那兩名力士，上前一步，一把扯掉了木盒上的黑布。
    露出了裏麵，一個巨大的，透明的玻璃容器。
    容器裏，裝滿了防腐的液體。
    而在液體中，浸泡著的，是十四顆，麵目猙獰，死不瞑目的人頭！
    為首的一顆，獨眼圓睜，臉上還凝固著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正是，晉王李克用！
    “嘔——！”
    殿內的九天聖姬，看到這恐怖的一幕，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都捂著嘴，跑到一旁，劇烈地幹嘔起來。
    女帝的臉色，更是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的身體，搖搖欲墜，幾乎要從王座上摔下來。
    這是回禮？
    這分明是警告！
    是最赤裸裸的威脅！
    他在告訴她。
    李克用，就是你的下場！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另外，”
    那錦衣衛使者，沒有看到她們的反應，繼續笑著說道，“陛下還有一道口諭，讓臣，帶給岐王殿下。”
    “陛下說……”
    “他很想念，遠在川蜀十二峒的……岐王兄。”
    “他讓臣問問女帝，什麽時候，能請岐王兄，回長安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