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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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瑛沒說什麽讓他替自己照顧好父親這種感性煽情的話,因為她知道就是自己不說他也會的。
    而且兩家就隔著一條巷子,想什麽時候回家也方便。
    等到待見著穿著大紅衣裳來迎親的俊俏新郎官,李瑛心中的害怕後悔瞬間就少了一半兒。
    將姐姐好好放進轎子裏,李瑜這才認真地對吳景誠囑咐。
    “對我姐好點兒,否則咱們這朋友也沒得做了。”
    何止是連朋友都沒得做,如果不見麵就一頓拳腳伺候的話,都對不起老爺子的養育之恩。
    “放心吧老弟,包的。”
    吳家就這樣喜氣洋洋地接走了李瑛,而熱鬧的李家就這麽冷清了起來,李綱也是傷心地垂淚。
    全家人都有些悲傷,可這悲傷也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這姑娘嫁得實在是太近,婆家也沒有太拘束於她,所以她是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回家吃飯。
    有時候吃到哪道菜好吃,袖子一擼就說要帶回去給公婆嚐嚐。
    “孝順公婆嘛,此乃女子的美德。”
    連吃帶拿還滿嘴要孝順別人,氣得李綱差點拿雞毛撣子趕人,不過事後想想又覺得這也是幸福。
    最起碼閨女嫁出去了,還跟在家的時候沒什麽差別。
    李瑜和吳景誠也正式進入縣學讀書,在縣學讀書的最差都是過了府試的,雖然朝廷說生員才能免費吃喝……
    但是王知縣也自掏腰包,把那些過了府試學子的肚子都給包圓,四時八節還會送點布料衣裳米糧啥的。
    什麽叫父母官?
    這才叫父母官!
    而且學生們吃得都還不錯,每日兩葷一素還有湯。
    乾元二十五年,三月初八,太子趙竣薨逝於東宮,七十歲的乾元帝因為傷心過度病倒。
    急召皇次子魯王、皇三子遼王、皇四子興王回京。
    太子沒了民間也是要守喪的,你在自己家吃肉朝廷管不著,可官學裏頭卻是隻有豆腐代替了。
    “咱們陛下有十個兒子。”
    吳景誠是個最愛八卦的,皇家的八卦也不能放過。
    “隻有魯王殿下,與太子殿下乃是一母所出,遼王興王雖不出自中宮,卻是由已逝的皇後娘娘撫養長大。”
    “陛下乃太祖皇帝的長子,可太祖皇帝當時卻更中意皇次子靖王殿下,差點鬧出廢儲君的事兒。”
    “好在群臣力諫陛下的儲位才得保,太祖皇帝也是悔悟,還立下了從此帝王都得遵守讓長子繼位的規矩。”
    吳景誠觀察到左右沒人,這才將聲音壓得更低一些問道:“咱們魯王殿下叫什麽你知道嗎?”
    李瑜將豆腐和著飯搗碎後,往自己嘴裏送了一大口後搖搖頭。
    他當然不知道了。
    不都魯王殿下魯王殿下地喊,誰敢喊人家王爺的名字啊?
    “趙翊。”吳景誠搖搖頭:“翊這個字的寓意雖好,卻是輔佐之意,這說明陛下從前在儲位上從未考慮過魯王殿下。”
    “聽說魯王殿下文武雙全,為人又仁慈悲憫,如今這太子殿下不在了,魯王殿下可就是長子了。”
    “陛下若是讓魯王為儲君當然好,可若是陛下選了皇孫為儲君吧?”
    他們陛下那麽疼愛太子,其中也有自己吃過奪嫡之苦的緣故。
    若是真想讓孫子登基為帝,魯王殿下這個呼聲最高的儲君人選又該如何自處,陛下會不會為了孫子繼位,對自己的兒子動手呢?
    不是賜死就是圈禁,這麽想想魯王殿下也真可憐。
    見沒人注意他們,李瑜這才悄悄地發表意見。
    “不能吧?皇孫今年不是才八歲嗎?”
    聽說太子殿下接連亡了三子,如今就剩下這麽一個小兒子了。
    如今國家正值百廢待興,怎麽能扶持一個幼子登基呢?
    將門出身的皇後娘娘也早沒了,也不像康熙、正統朱祁鎮那樣還有個祖母輔助於他。
    當今太子妃聽說還不到三十,孤兒寡母怎麽能坐穩國家大事?
    說直白一些,他們母子玩的過朝堂上那些老狐狸?
    “我們外人當然這般想,可咱們陛下是慈父啊!”
    吳景誠將自己最討厭吃的蕨菜挑到好兄弟碗裏。
    然後擠眉弄眼道:“咱們不如就賭一百個銅板,陛下絕對會立皇孫,絕對會收拾魯王殿下你信不信?”
    李瑜嫌棄地將蕨菜丟回去,這人怎麽這麽大了還挑食。
    “不賭,你幼稚不幼稚?”
    這種事怎麽說得清楚?
    全看帝王是理性還是感性的,可是再理性的帝王臨老也會變得感性的,都逃不過老糊塗這三個字。
    “你不幼稚?”
    吳景誠見他這麽假正經,忍不住放下筷子質問道。
    “寧姑娘叫你陪她放風箏時,你怎麽不說人家寧姑娘幼稚?”
    心上人就是天真浪漫,到了好兄弟就變成幼稚了?
    李瑜:“……”
    這不廢話?
    你最多不過是親戚加同僚,能跟他未過門兒的媳婦兒比?
    順天府,乾清宮。
    “咳咳……”
    皇帝的寢宮裏泛著濃濃的藥味,隨著皇帝的咳嗽聲響起,進京的皇子們紛紛磕頭哀求道。
    “求父皇保重龍體。”
    隻有皇次子趙翊眼眶通紅,卻死咬著牙一聲也不吭,沒有隨著兄弟們磕頭,與皇帝七分像的臉滿是悲傷。
    “老二啊,過來。”
    趙衍望著快十年沒有見過次子,忍不住將他招至眼前,並伸手仔仔細細地撫著他的麵頰。
    “你長得最像我了,不像你大哥長得像你娘~”
    隻這一句話趙翊便繃不住了,直接撇過臉痛哭了起來,說話也是哽咽著斷斷續續的。
    “隻要爹一句話,兒……兒絕對不會有二話,兒……這些年是怎麽敬重大哥,將將來就會如何敬重大侄子。”
    他明白父親心裏在想什麽,無非就是怕自己成了皇帝,會待他大哥的血脈不夠善待?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父親心裏還是想將這天下給大哥的孩子。
    誰讓他是老二呢?
    他早就認命了,不是嗎?
    趙衍聞言心裏有些愧疚,可更多的卻是欣慰。
    “有你這句話,爹就是死也都瞑目了。”
    老二是個言出必行的好孩子。
    範相想讓他趁著翊兒回京,就將翊兒給囚禁在京城,可是他怎麽舍得這麽對付自己的孩子?
    姝娘就留下這兩個骨血,如今也就剩下這一個了。
    待讓幾個孩子退下去之後,趙衍便吩咐太監。
    “咳咳,叫王知秋來。”
    王知秋是不讚成立皇孫為儲君的,此時更加不讚成將藩王囚禁在京城,甚至可以說是極力反對。
    “陛下三思,如今外敵頻頻擾邊,朝廷內的大臣忠奸也是難說,前朝逆賊也尚未完全剿滅。
    皇孫年幼太子妃尚且年輕,若幾位藩王都不成了。
    若有變動,恐怕……”
    他覺得就算魯王他們會造反又如何?
    就算是他造反了,這天下最後不也還是姓趙嗎?
    太祖生的那七八個兒子,如今權力被削得差不多了。
    陛下不留幾個有實力的藩王坐鎮,又怎麽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