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青春作伴好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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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記得父親的生辰,每年都會讓兄長托話托酒肉讓自己去墳前見父親,生怕他忘記了。
    可是每年他父親的生辰那天,兩位口口聲聲說著承受著喪子之痛的老人家,卻從晨起到入睡也沒能想起來。
    見兩人滿臉怔愣,沈旦低頭理了理自己的儒袍。
    “別讓孫兒再聽到這些汙蔑母親的話,否則……”
    他毀了自己,也絕對會讓他們後悔。
    燭火照在沈旦的臉上忽明忽暗,隨著他"溫和"的笑意,直接讓老兩口紛紛打了個寒顫。
    這孩子怕不是個瘋子吧?
    眼見自己的恐嚇起到了效果,沈旦緩緩起身離開。
    “今日天色已晚,隻怕行車不便,祖父祖母與嬸嬸便在我這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吧。”
    心情大好的沈旦,此刻無比感激自己的兄長。
    他不過才是個無權的舉子而已,便已經能讓眾人爭先奉承,輕鬆將讓自己不悅的人按下。
    待他日……
    沈旦望著天邊的明月心中滿是豪氣,他一定會做出番不斐的成績來,讓所有人對他刮目相看。
    營山縣外。
    王知縣早上出門前,便已經將自己的衣裳熨了又熨,畢竟今日要見禦前紅人可馬虎不得。
    這會兒更是緊張地上下打量,確保沒有失禮的地方才放心,隻是心裏少說也有些忐忑。
    李家那小子……應該會承他的人情吧?
    四年前他本來是可以升官去諸暨的,隻是後來他被一個在京中有親戚的人頂替了去。
    幾月前他拚命庇護李吳兩家,說實話那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他想的是,萬一魯王真的成了呢?
    那李家的小子不就有了從龍之功,得知自己的善舉以後,那心裏能不覺得欠他一個人情?
    他要求不高,把原本該他得的官職還他就行。
    畢竟幾品榮休退下來的,寫在族譜上的感覺都一樣。
    好在他賭贏了。
    李綱穿得板板正正站得也筆直,瞥向謝環的眼神卻滿是鄙夷。
    “聽說你居然將束脩漲到了二十貫,你還是讀書人嗎你?你身為讀書人的清貴、骨氣哪裏去了?”
    漲這麽高,窮苦人家的娃又有幾個能讀的起書?
    “老夫是清貴又不是清貧。”謝環說得理直氣壯,順道還翻了個白眼:“若不是你當年耽誤我,我早進士及第日進鬥金了。”
    還用在這裏,賺這幾個束脩的銀子錢嗎?
    李綱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你自己沉迷酒樂歌舞,文章不修次次落榜與我何幹?”
    而且話再說回來,進士及第和日進鬥金又有什麽關係。
    “哼。”
    “像你這樣的就算是當了官,當官第二日就會以貪腐之罪,被陛下拉到午門外打死。”
    不像他教出來的兒子,以後定然是大雍第一清官。
    謝環冷笑:“你沒沉迷歌舞,你沒沉迷歌舞怎麽鄉試沒過,當初若不是你非要拉我進去……我怎麽會沉迷歌舞?”
    還記得昔年,花魁娘子欣娘正值二八年華。
    溫言細語出口能成章的美人,竟落入風塵之地受盡苦楚。
    美目憂鬱,神色憂愁。
    為了寬慰欣娘,他把自己所有家當都拿去見芸娘,日日與其談詩作賦,風花雪月縱享年華。
    後來他銀子用光了,再也不能去見芸娘。
    再後來就是他鄉試落榜,芸娘也被別府的富商贖去為妾。
    他痛啊!
    從此他惜財如命,能多賺十文就不會少賺一文。
    李瑜後來知道謝先生的事後,曾經感歎過謝先生也是癡情之人,居然是受了情傷耽誤了功名。
    若是因此事而愛財,但也是情有可原。
    古時候,車馬慢,一生隻夠愛一人。
    多麽的美好啊……
    卻聽李綱一言難盡地道:“然後……然後他又遇到另一位花魁娘子,又將往事循環往複了一遍。”
    李瑜:“……”
    才子風流卻不能得誌,得誌的才子根本就沒時間風流。
    怪不得古時候,文采斐然的大多都是仕途不得意的。
    眼下對於兩老頭的爭吵,眾人都早就是見怪不怪了。
    十八歲的李鏈最沒耐心,性格也是最急躁的。
    他直接命人牽了匹馬來:“知縣,父親母親謝先生二哥,我先去前頭迎一迎大哥和姐姐他們。”
    四年不見,聽說大哥上了前線,也不知有沒有受傷?
    沈旦原本也想去的,可見母親緊緊握著自己的手便放棄了。
    城外二十裏。
    “哥,嫂嫂,姐,姐夫……”
    聽到聲音李瑜掀開車簾,探出腦袋一瞧便笑了起來。
    “老三,長這麽高了?”
    他當年去章丘赴職的時候,這小子不過才十四而已。
    短短四年,便長得跟自己一般高了。
    李淳聞言自來熟地探出個小腦袋:“三叔叔好,不知今日中午祖母有沒有做夾沙肉吃?”
    他是沒有吃過這道菜的,隻是他爹路上一直在這兒念叨,說是祖母這道菜做得最好。
    “精靈鬼,自然是有的,知縣與爹娘還有縣裏有頭有臉的人,還有好些老百姓都在門口等著哥和姐夫。”
    李鏈先是揉了揉侄子的腦袋,朝著寧照安客氣行禮,這才去了後麵給姐姐姐夫打招呼。
    最後又騎著馬回到馬車邊,將縣裏發生的事兒都給老哥說了。
    “哥,咱們可得多謝王知縣,要不是王知縣給咱們通風報信,咱們肯定就被那些人逮住了。”
    就算是不死,少不得也得脫層皮。
    李瑜有些後怕地點點頭,心中對王知縣充滿了感激之情。
    “哥知道了,爹娘沒有受到太大的驚嚇吧?”
    蜀中離京城的距離甚遠,他就打量著就算範賊想要誅族,肯定也不會順利,他也絕對不會分出太多人專門過來抄家。
    有那個精力,還不如投到戰場上對付魯王兵力。
    父親雖然不是什麽大官,但是在當地的關係網也算是密密麻麻,躲到他們破了順天府定然不難。
    主要他爹和他姐一樣,絕對不是那種會坐著等死的人。
    “沒事兒,就擔驚受怕了七八日,主要是擔心你和姐夫,後來魯王殿下登基的消息就傳了回來。”
    再然後就是李瑜、寧源、吳景誠齊齊升官的消息傳來。
    “父親高興得不得了,對城中乞丐施了兩月的稠粥饅頭,還發願說要施夠三百六十五日呢。
    謝先生也得意的不得了,前兩日宣布說要把束脩漲到二十貫去,眼下去謝先生私塾報名的,快將私塾的門檻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