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村的清晨總被海霧裹著一層溫柔。阿汐醒時，枕邊已空，隻留著一絲屬於林星的皂莢香。她揉著眼睛走到三樓書房，果然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 林星坐在書桌前調試吉他，晨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把睫毛染成了淺金色，“老板” 蜷在他腳邊，尾巴尖隨著吉他弦的輕響輕輕晃著。
    “今天還唱《夕陽下的牽手》嗎？” 阿汐走過去，把一杯溫牛奶放在他手邊，“昨天粉絲說，聽你彈這首歌能想起爺爺奶奶。”
    林星指尖頓了頓，抬頭看她時，眼底的淡漠軟了幾分：“看連麥的故事。” 他伸手幫她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景曦醒了記得叫我，今天要教他認顏色卡片。”
    “知道啦。” 阿汐笑著點頭，轉身下樓時，還能聽見書房裏傳來輕輕的撥弦聲 —— 是《夕陽下的牽手》的前奏，節奏慢得像在數海邊的浪花。
    上午十點，直播準時開啟。標題依舊是 “十分鍾創作”，但剛上線三分鍾，在線人數就突破了兩百萬，比上次多了近五十萬。彈幕裏滿是熟悉的 ID 在打招呼：
    【老六今天來得早！我特意調了鬧鍾！】
    【昨天學了《夕陽下的牽手》的和弦，今天能再彈一遍嗎？】
    【聽說今天有新故事？我已經準備好紙巾了！】
    【前排蹲一個！上次周董和熱包來的場麵我還沒緩過來！】
    林星沒看彈幕，直接點開連麥申請列表。第一個連麥的是個在工廠打工的男生，說自己每天加班到深夜，昨天在食堂看見一對老夫妻互相喂飯，突然想起遠在老家的父母，想求首能 “讓人想起家的溫度” 的歌。
    “嗯，懂了。” 林星說完，把鏡頭切到譜紙特寫，計時器開始跳動。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透過麥克風傳出去，彈幕瞬間安靜下來，隻有零星幾條 “坐等大佬” 的評論在緩慢滾動。
    與此同時，市中心某直播公司的主管辦公室裏，張磊正對著電腦皺眉。他昨天收到數據預警 —— 平台上一個叫 “林星” 的主播，近一個月在線人數翻了三倍，禮物收入更是飆升到平台前十，但這個主播既不打榜也不做活動，直播內容隻有 “十分鍾寫歌”，透著股反常的神秘。
    “把他的直播調出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麽妖魔鬼怪。” 張磊靠在椅背上，手指敲著桌麵。助理很快把直播畫麵投到大屏幕上，正好看見林星低頭寫譜的側影，以及那道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到的專注。
    張磊本想分析數據異常的原因，可看著看著，就被譜紙上逐漸成型的旋律勾住了神。他看著林星寫下 “食堂的燈還亮著，阿姨在擦桌子，我摸了摸口袋裏的硬幣，想給爸媽打個電話” 的歌詞，聽著筆尖沙沙的聲音，竟想起了自己剛北漂時，在便利店吃泡麵的夜晚。
    計時器跳到第九分鍾時，林星停下筆，抱起吉他開始彈唱。微沙的嗓音裹著溫柔的旋律，像一碗剛煮好的熱湯，順著耳機鑽進心裏：
    “食堂的電視在放舊新聞，
    窗外的風裹著冷，
    我想起媽媽煮的粥，
    在每個加班的清晨……”
    副歌還沒唱完，張磊已經悄悄紅了眼眶。他忘了自己是來查數據的，忘了手裏還握著沒喝完的咖啡，隻盯著屏幕裏那個彈吉他的身影，跟著旋律輕輕哼起來。直到林星唱完最後一句，對著麥克風說 “今天到了，下了”，屏幕突然變黑，他才猛地回過神。
    “主管？您不是要查數據嗎？” 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
    張磊一拍大腿，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把這個林星的資料調出來！越詳細越好！尤其是他的簽約情況，有沒有和其他公司接觸過！”
    半小時後，助理拿著資料走進辦公室：“張主管，這個林星沒簽任何公司，直播設備都是自己的，連個經紀人都沒有。他的 IP 地址在海角村，好像是個自由創作者，之前還出過小說和單曲。”
    “沒簽公司？” 張磊眼睛一亮，立刻拿起手機，“把他的聯係方式給我，我親自聯係！”
    此時的海角村，林星剛陪景曦玩完顏色卡片。小家夥把紅色卡片塞到他嘴裏，笑得咯咯響，阿汐在一旁舉著手機拍照，客廳裏滿是笑聲。林星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請問是林星先生嗎？我是星耀直播的主管張磊。”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客氣，“我看了您的直播，特別喜歡您的創作風格，想跟您聊聊簽約的事 —— 我們公司能給您最好的資源，推廣、團隊、分成比例都按頂級主播來算，您看方便嗎？”
    林星抱著景曦走到陽台，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吹過來。他看了眼客廳裏正在逗景曦的阿汐，語氣平淡：“謝謝，但我沒簽約的打算。”
    張磊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直接地拒絕：“林先生，您再考慮考慮？我們能幫您把作品推廣到更大的平台，還能對接影視、綜藝資源，比您自己做輕鬆多了。”
    “不用了。” 林星頓了頓，補充道，“我做直播隻是想記錄故事，不想被太多東西束縛。”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張磊突然想起什麽，聲音裏多了幾分不確定：“林先生，您的聲音…… 我好像在哪聽過。是不是幾年前，在地下音樂圈唱過《孤塔》的那位？”
    林星指尖微頓，沒承認也沒否認：“抱歉，我還有事，先掛了。”
    掛了電話，林星回到客廳。阿汐抬頭看他：“誰啊？聊了這麽久。”
    “直播公司的，想簽我。” 林星把景曦遞給她，語氣輕描淡寫，“我拒絕了。”
    “拒絕了？” 阿汐有點驚訝，“他們沒給好條件嗎？”
    “給了，但沒必要。” 林星坐在她身邊，拿起桌上的蘋果開始削皮，“我們現在這樣挺好，不用應付那些麻煩事。”
    阿汐看著他認真削皮的樣子，心裏暖暖的。她知道林星從來不在乎名利，他想要的，從來都是這樣安安靜靜的生活。
    接下來的幾天，張磊又聯係了林星兩次，每次都帶著更優厚的條件，甚至提出 “可以不幹涉直播內容，隻負責推廣”，但都被林星婉拒了。讓人意外的是，張磊沒有糾纏，反而真的在平台上給林星做了推廣 —— 把他的直播推薦到首頁，還製作了 “十分鍾創作合集” 的專題頁麵。
    助理不解地問：“主管，他都拒絕簽約了，您還給他資源？”
    張磊看著屏幕裏林星彈吉他的畫麵，笑了笑：“好的創作者值得被尊重。再說，我總覺得他以後會火，現在賣個人情，總沒錯。”
    而林星這邊，拒絕簽約後，正對著日曆發愁。再過半個月就是七夕，他想給阿汐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 —— 阿汐上次在首飾店看了一條珍珠項鏈，眼神裏滿是喜歡，卻因為價格太貴拉著他走了。可家裏的錢都由阿汐管著，他的直播收入也都按時轉到共同賬戶裏，手裏連私房錢都沒有。
    “怎麽了？最近總魂不守舍的。” 阿汐端著水果走過來，看見林星對著日曆發呆，“在想什麽？”
    “沒什麽，在想下次直播選什麽故事。” 林星趕緊把日曆合上，拿起一塊草莓塞進嘴裏，掩飾住慌亂。
    晚上，等阿汐和景曦都睡熟了，林星悄悄起身，從衣櫃深處翻出一個舊背包 —— 裏麵裝著他以前在地下音樂圈用的吉他，琴身上還有幾道淺淺的劃痕。他背上背包，輕輕帶上門，沿著海邊的小路往鎮上走。
    海角村的夜晚很安靜，隻有海浪聲和蟲鳴聲。林星走到鎮上的廣場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隻有幾個擺攤的小販還沒走。他找了個路燈下的角落，放下背包，拿出吉他，輕輕撥了一下弦 —— 聲音有點悶，但還能用。
    他沒有唱自己寫的歌，而是唱了首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溫柔的旋律在夜裏散開，路過的小販停下腳步，幾個晚歸的年輕人也圍了過來，有人往他麵前的帽子裏放了幾塊零錢。
    林星低著頭，手指在琴弦上跳動。他不敢抬頭，怕被熟人認出來，也怕自己會打退堂鼓。他想，隻要堅持半個月，每天晚上來唱兩小時，應該就能湊夠買項鏈的錢了。
    從那天起，林星每天晚上都找借口出門 —— 有時說 “去海邊散步”，有時說 “去書房改劇本”，但實際上，他都背著舊吉他去鎮上廣場賣唱。每次回來，他都把賺來的零錢偷偷藏在書房的抽屜裏，用一本舊書壓著，生怕被阿汐發現。
    可他的反常，還是引起了阿汐的注意。以前林星就算去書房改劇本，也會讓她陪著；現在卻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回來時身上總帶著一股陌生的煙火氣，偶爾還能在他衣服上看到幾根稻草 —— 那是廣場旁邊的草坪上沾的。
    “他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阿汐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漆黑的海麵，心裏有點發慌。她想起上次林星拒絕直播公司簽約時的淡定，想起他最近總是對著日曆發呆，甚至想起他手機裏偶爾彈出的陌生號碼 ——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心裏冒出來：他會不會是出軌了？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像海邊的潮水一樣，怎麽也壓不下去。阿汐越想越慌，甚至開始留意林星的手機，可每次都沒發現異常。直到七夕前一個星期，她終於忍不住，決定偷偷跟著林星出去，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麽。
    那天晚上，林星像往常一樣說 “去海邊散步”，背著舊背包出門了。阿汐趕緊換了身深色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悄悄跟在他身後。她看著林星沒有往海邊走，反而往鎮上的方向去，心裏的不安更重了 —— 鎮上晚上沒什麽人，他去那裏幹什麽？
    跟著林星走到廣場時，阿汐突然聽見了熟悉的吉他聲 —— 是《月亮代表我的心》，林星以前經常唱給她聽的歌。她躲在樹後麵，探頭一看，瞬間愣住了：路燈下，林星坐在地上，背著那把舊吉他，低著頭唱歌，麵前的帽子裏放著零散的零錢，幾個路人正站在旁邊聽。
    “他…… 他在賣唱？” 阿汐心裏的不安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林星明明不缺錢，為什麽要偷偷來街頭賣唱？難道是為了寫小說找靈感？上次他寫《青春樂隊日記》時，就去看過校園樂隊的演出，這次說不定是為了新故事收集素材。
    阿汐看著林星認真唱歌的樣子，沒敢上前打擾。她悄悄退了回去，心裏還在想：等他回來，要不要假裝不知道，給他個驚喜？
    而廣場上的林星，還不知道自己的 “秘密” 已經被發現。他唱完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又唱了首《夕陽下的牽手》，帽子裏的零錢漸漸多了起來。他低頭數了數，已經有三千多塊了 —— 再堅持幾天，應該就能湊夠買項鏈的錢了。
    “老板，你唱得真好聽！” 一個小姑娘往帽子裏放了五十塊，“能再唱一遍《夕陽下的牽手》嗎？”
    “好。” 林星點點頭，重新撥動琴弦。月光灑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和廣場上的路燈、海浪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溫柔的畫麵。
    晚上十二點，林星收拾好吉他，把零錢小心翼翼地放進背包裏，往回走。路上，他還在想：七夕那天，把項鏈放在阿汐的枕頭底下，她會不會很驚喜？
    回到家時，客廳裏的燈還亮著 —— 阿汐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書，卻沒看，眼睛盯著門口的方向。
    “怎麽還沒睡？” 林星趕緊把背包藏在身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等你啊。” 阿汐笑著站起來，走過去幫他接過外套，“海邊風大，沒凍著吧？”
    “沒有，挺暖和的。” 林星不敢看她的眼睛，轉身想往書房走，卻被阿汐拉住了手。
    “你最近好像很累，是不是改劇本太辛苦了？” 阿汐摸了摸他的臉，語氣裏滿是關心，“要是累了，就歇幾天，別勉強自己。”
    林星心裏一暖，又有點愧疚 —— 他不該瞞著阿汐的。可一想到七夕的驚喜，他還是把話咽了回去：“沒事，很快就改完了。你快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陪景曦。”
    “好。” 阿汐點點頭，看著林星走進書房，嘴角忍不住上揚。她知道林星不會騙她，就算他在街頭賣唱，也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決定等七夕那天，再拆穿他的 “小秘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書房裏，林星把背包裏的零錢倒出來，小心翼翼地數著 —— 一共三千五百二十六塊。他把錢放進抽屜裏，用舊書壓好，然後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開始修改《頭文字 D》的劇本。屏幕上，藤原拓海駕駛著 AE86 在秋名山彎道漂移的畫麵漸漸成型，林星看著，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
    他想起阿汐看到項鏈時驚喜的樣子，想起景曦咯咯笑的聲音，想起張嬸做的海菜包子的香氣 —— 這些平凡的小事，才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藏。而街頭賣唱的辛苦，不過是為了給這份寶藏，多添一份溫暖的驚喜。
    夜漸漸深了，林星關掉電腦，走到窗邊。月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層碎銀。他知道，再過幾天，就是七夕了，他要給阿汐一個最特別的禮物，一個能讓她記住一輩子的驚喜。
    而躲在門外的阿汐，聽著書房裏的動靜，悄悄回了臥室。她躺在床上，想起林星在路燈下唱歌的樣子，心裏滿是甜蜜。她甚至開始期待七夕那天，想看看林星到底在搞什麽 “小動作”。
    這個夜晚，海角村的風很溫柔，星星很亮，而這座米白色的別墅裏，藏著兩個關於 “驚喜” 的小秘密，和一份快要溢出來的愛意。
    第二天早上，阿汐像往常一樣早起做早餐。林星起床後，還像以前一樣陪景曦玩，隻是偶爾會偷偷看一眼書房的方向，嘴角帶著藏不住的笑意。阿汐看在眼裏，也不戳破，隻是在他喝咖啡時，多放了一塊方糖 —— 她知道，賣唱一定很累，要多補充點糖分。
    日子一天天過去，離七夕越來越近。林星每天晚上依舊去街頭賣唱，帽子裏的零錢越來越多，抽屜裏的錢也漸漸湊夠了買項鏈的錢。而阿汐，每天都偷偷跟著他，看著他在路燈下唱歌，心裏的甜蜜也越來越濃。
    終於，七夕前一天晚上，林星數完抽屜裏的錢，發現已經夠買項鏈了。他高興地把錢收起來，決定明天就去鎮上的首飾店把項鏈買回來，放在阿汐的枕頭底下。
    “明天就是七夕了，你準備好禮物了嗎？” 晚上吃飯時，阿汐故意問他，眼睛裏滿是笑意。
    林星愣了一下，然後裝作淡定的樣子：“還沒，明天再想。”
    “好吧。” 阿汐笑著點頭，心裏卻在想：明天一定要早點睡，等著他的驚喜。
    這個晚上，林星沒有去賣唱，而是在書房裏準備禮物 —— 他用彩紙折了個小盒子，還在盒子上畫了海邊的風景，準備用來裝項鏈。阿汐躺在床上，聽著書房裏傳來的折紙聲，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知道，明天一定會是個特別的日子，一個充滿愛意和驚喜的日子。而她和林星的故事，還會像海邊的浪花一樣，在平凡的日子裏，開出最溫柔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