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使的陰毒計劃尚在醞釀，毛草靈的反擊卻已如雷霆般迅捷展開。
    朝堂上皇帝強硬表態的次日，一份由鳳儀宮秘密整理、經由皇帝授意的名單，便擺在了刑部侍郎與大理寺卿的案頭。名單上羅列了近期在流言傳播中異常活躍的幾名低階官吏、市井混混以及幾家暗中推波助瀾的小報作坊。
    “陛下有旨，名單所列之人，立即鎖拿，分開嚴審！務必撬開他們的嘴，查出上線和資金流向！”刑部侍郎麵色肅然，對心腹下屬吩咐道。皇帝昨日在朝堂上的震怒猶在眼前，此事關乎國本，無人敢怠慢。
    與此同時，毛草靈動用了她經營十年的另一張暗網——由她一手提拔、安插在各關鍵崗位的親信，以及那些因她新政而受益、對她忠心耿耿的商賈、工頭乃至市井義士。這張網平日裏隱於水下，此刻卻高效運轉起來。
    流言的傳播鏈條被迅速厘清。資金源頭雖然幾經周轉，最終指向了幾個看似與唐使毫無關聯的皮貨商和錢莊，但追查的線索，在毛草靈掌握的關於趙坤暗樁的信息比對下，漸漸顯露出重合的痕跡。
    “娘娘，查到了！”心腹女官難掩興奮地稟報，“散播流言的主要資金，通過三家城西的錢莊流轉，最終都匯入了一個名為‘隆昌號’的皮貨行。這家皮貨行，正是我們之前監控的、與麗妃母家以及那幾位唐朝‘商隊’有過秘密資金往來的商號之一！而且，我們的人發現，唐使副使張大人身邊的一個隨從，三日前曾偽裝成客商，與‘隆昌號’的掌櫃有過短暫接觸！”
    “證據確鑿嗎？”毛草靈冷靜地問。
    “人證（跟蹤的暗哨）有，但物證……對方很謹慎，交易用的都是不記名的銀票，直接接觸也難以作為鐵證。”女官有些遺憾。
    “無妨。”毛草靈唇角微勾，“有些事，不需要鐵證如山。隻要鏈條清晰，動機明確，陛下和朝中明眼人自然心中有數。我們要的，不僅僅是揪出幾個散布流言的小角色，而是要借此，敲山震虎，打掉他們在都城的聯絡點和資金渠道！”
    她立刻下令：“通知我們的人，聯合京兆尹，以‘涉嫌非法經營、擾亂市場’為由，查封‘隆昌號’，控製其掌櫃和賬房！那三家作為中轉的錢莊，也一並給本宮好好‘查一查’他們的賬目！”
    “是！”
    雷霆行動在當天下午展開。京兆尹的衙役如狼似虎地衝入“隆昌號”，查封賬本，帶走相關人員。同時，刑部和大理寺根據審訊得到的新線索，順藤摸瓜，又抓獲了數名負責在不同區域散布流言的核心人員。
    都城之內，風聲鶴唳。那些收了錢、原本還在暗中竊喜散布流言的人，頓時作鳥獸散，再不敢露麵。市麵上的流言蜚語，如同被陽光直射的冰雪，迅速消融匿跡。
    驛館內，李大人和張大人得知“隆昌號”被查封的消息後，又驚又怒。
    “廢物！都是廢物！”李大人氣得渾身發抖，“這才幾天？就被人家連根拔了！那毛草靈的手，怎麽會伸得這麽長？這麽快？”
    張大人臉色鐵青，他意識到自己嚴重低估了對手。“隆昌號”是他們經營多年的一個秘密據點，資金往來、信息傳遞大多經由此處，如今被端，等於斷了他一臂！更可怕的是，他擔心會順著這條線查到更多。
    “李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張大人當機立斷，“毛草靈反擊如此迅猛，恐怕已經掌握了我們的一些動向。‘隆昌號’的人雖然不敢直接指認我們，但難保乞兒國皇帝不會借此發難。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離開？那迎回國後夫人的任務……”李大人心有不甘。
    “任務失敗，總比把性命丟在這裏強！”張大人壓低聲音，語氣急促，“別忘了，我們私下接觸麗妃，散布流言，查封商號……這些事若被擺到台麵上，乞兒國皇帝完全有理由將我們扣下，甚至……‘病逝’在驛館！屆時大唐顏麵盡失，而我們死得不明不白！”
    李大人聞言，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好……好！我們立刻收拾，明日一早就以回國複命為由，申請離境！”
    然而，他們想走，卻未必能走得那麽容易。
    當晚，皇宮禦書房內。
    皇帝看著毛草靈呈上的調查匯總，臉色陰沉如水。雖然缺乏唐使直接指使的鐵證，但所有的線索都隱隱指向驛館方向，加上“隆昌號”與已知的趙坤暗樁關聯，其心可誅！
    “好一個大唐使臣！好一個離間之計！”皇帝猛地將匯總拍在桌上，“真當我乞兒國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嗎？！”
    “陛下息怒。”毛草靈安撫道，“此時與他們徹底撕破臉，並非上策。畢竟，大唐國力強盛，我們還需時間積蓄力量。”
    “難道就讓他們這麽走了？”皇帝怒氣難平。
    “自然不能。”毛草靈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散布完流言，動搖我國本，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即便暫時不能明著懲處，也要讓他們灰頭土臉，顏麵掃地地離開！並且，要讓他們知道，乞兒國，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撒野的地方！”
    她低聲向皇帝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第二天清晨，李大人和張大人便迫不及待地向鴻臚寺遞交了回國申請。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申請很快得到了批準，鴻臚寺官員態度客氣，甚至表示會安排衛隊護送他們至邊境。
    兩人心中稍安，看來乞兒國皇帝還是有所顧忌，不敢真的扣押大唐使臣。
    然而，當他們的車隊即將駛出都城城門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城門內外，聚集了黑壓壓的百姓！人數雖不及前幾日宮門前那麽多，但也有數千之眾！他們並非來挽留，而是人人麵帶憤慨，手中拿著爛菜葉、臭雞蛋，甚至還有提著泔水桶的！
    “滾出去！大唐的狗賊！”
    “休想詆毀我們皇後娘娘！”
    “滾回你們大唐去！”
    ……
    怒罵聲如同潮水般湧來！不知是誰先扔出了第一顆臭雞蛋，準確地砸在了李大人乘坐的馬車車壁上，蛋液橫流，惡臭撲鼻。
    緊接著，爛菜葉、土塊如同雨點般砸向使團隊伍！護衛們的鎧甲上劈啪作響，雖然傷不到人，但極盡羞辱之能事！
    “放肆！爾等殘民！我乃大唐使臣！”李大人又驚又怒，掀開車簾怒吼，話音未落，一坨不知名的汙穢之物迎麵飛來，嚇得他趕緊縮了回去，狼狽不堪。
    張大人坐在後麵的馬車裏，臉色鐵青，雙手緊緊攥拳。他明白，這絕對是毛草靈和皇帝默許甚至縱容的！這是對他們散布流言最直接、最羞辱的回擊！
    乞兒國的衛隊象征性地阻攔了一下百姓，便退到一旁，冷眼旁觀。使團的車隊在百姓的怒罵和“雜物”攻擊中，如同過街老鼠，倉皇不堪地衝出了城門，留下滿地狼藉和身後震天的噓聲。
    消息迅速傳回皇宮。
    “陛下，娘娘，唐使車隊已‘順利’離京。”侍衛統領憋著笑稟報。
    皇帝暢快地大笑起來：“好！好！看他們日後還敢不敢來我乞兒國撒野！”
    毛草靈也微微一笑，但笑容背後卻帶著一絲凝重。她知道，經此一事，與唐朝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雖然暫時逼退了唐使，但未來的風波，恐怕隻會更加洶湧。
    她轉頭對皇帝道：“陛下，唐使雖退，但內患未清。麗妃及其背後關聯的勢力，還有朝中那些心懷異誌之人，該清理了。”
    皇帝收斂笑容，點了點頭，眼神銳利：“是時候了。”
    一場針對內部勢力的清洗，即將開始。而毛草靈，將以鐵腕手段，徹底鞏固她在乞兒國無人可以撼動的地位。
    （第162章 續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