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都是奴婢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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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裏很靜。
    濃鬱的酒氣還沒有散幹淨。
    容嫣將食盒放在桌上,布好菜肴後才走進內室,正巧撞上裴硯撐著拐杖在屏風處更衣。
    她別開臉,“公子,該用早膳了。”
    裴硯身姿修長挺拔,他微微垂眸,“過來,伺候更衣。”
    “是。”
    容嫣雖與麵前的男人有了親昵接觸,可心中仍舊覺得有些羞怯,但她很快就整理好心緒,認認真真地替男人係上腰帶。
    兩人距離很近。
    裴硯低頭就能看見小婢女臉上細小的絨毛,肌膚玉白,順著往下,是鼓鼓囊囊的胸脯,隱約可見到小衣的邊。
    他喉頭滾動,想到昨日白日宣淫的場麵,一時口幹舌燥。
    “臉怎麽了?”
    裴硯眼色一沉。
    她就是這麽對這一張臉的?
    容嫣抬手捂臉,眼中含淚,“都是奴婢不好,汙了公子的眼,是...是,方才在外不小心惹怒了小姐,都是奴婢的錯。”
    好個陸家!
    僅僅因為他寵幸了一個小婢女,便如此落他臉麵。
    裴硯冷聲,“楚雲,去把陸文月請過來。”
    不過片刻,門外就傳來輕快又急促的腳步聲,得了消息的陸文月幾步而來,看到坐在桌前用膳的裴硯,一顆心怦怦亂跳。
    “文月給公子請安~”
    她抬眸,臉上掠過一抹小女兒般嬌俏的神態,“文月就說公子是願見文月的,奈何公子身邊的楚雲護衛那般阻撓,不過今兒個文月能夠見到公子,已是文月最開心之事。”
    陸文月拿出自認為最好的一麵,臉頰上的充滿了率真和歡喜,語氣上揚,染著幾分嬌氣。
    母親說過,尚書令千金就是這樣,裴硯與尚書令千金乃是青梅竹馬,用情至深,見到一個與尚書令千金性格類似之人,一定會被她吸引!
    此時,裴硯冷冷看著麵前的陸文月。
    昨日還粗鄙暴躁,今日就裝成了率真可愛的樣子。
    看來這裴氏,對他下了功夫啊。
    裴硯冷笑道:“陸姑娘好大的威風,竟是連我親自挑選的婢女也敢隨意對待。”
    陸文月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偏頭掃了一眼默默在一旁伺候用膳的容嫣,頓時臉色蒼白。
    原以為裴硯喚她來是覺得方才拒絕見她太過失禮,所以才又差人請她過來,沒成想竟然是為了容嫣這個賤婢出氣來的!
    陸文月狠瞪了容嫣一眼,這兩日在裴硯麵前受的不公平對待讓她破了功,抬高了幾分聲音,“回公子!文月不曾隨意對待她,是容嫣早些時候出言不遜,目無尊卑,所以我才出手懲戒。”
    “既然容嫣得了公子另眼留身邊伺候,就更改知禮數,懂尊卑,否則豈不是給公子你丟臉?”
    “文月此番,都是為了公子!”
    容嫣唇邊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當真還是那個直爽可愛的小姐呢。
    裴硯身份尊貴,豈需要她來替裴硯考慮?
    果然,裴硯臉色陰沉下來,“你在教我做事?”
    他冷冷看著陸文月,“回去告訴裴氏,少用這些惡心人的伎倆,你還不配!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陸文月渾身一顫,沒想到裴硯會在容嫣這個賤人麵前如此不顧及陸家顏麵地訓斥她。
    陸文月臉上火辣辣的,隻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像極一個跳梁小醜!
    她憤憤咬牙,“是!”
    陸文月疾步踏出門,臉色難看。
    容嫣那個賤人是故意的!
    故意激怒她就是為了在公子麵前扮可憐!
    屋內。
    險些傷了和夭夭相似的臉,裴硯臉色有些沉,“好好護著你這一張臉,要是傷了,你也不必來伺候了。”
    “是。”容嫣心中毫無波瀾,心中確定,自己這一張臉是她能夠賭贏的關鍵。
    伺候完裴硯用膳,容嫣就被驅離了景明院。
    出門遇上楚雲,容嫣有心湊上去。
    “楚護衛。”
    “容嫣姑娘有何事?”
    容嫣有些羞怯,“我瞧公子有些不高興,想問問,公子可有喜歡的點心?晚些時候我讓人準備,公子用些喜歡的點心,或許會開心些。”
    楚雲沉默。
    容嫣便道:“不知花生糕如何?”
    楚雲:“姑娘有心了。”
    她這才離去。
    容嫣知道。
    這張臉,到底是有了瑕疵,惹了貴人厭煩。
    她並沒有覺得悲傷,而是寫了一封信交到春兒手中,叮囑道:“一會兒你出門時,務必讓人將信送去城南巷孟由的手裏。”
    她拿出銀子塞到春兒手中。
    春兒收了信,拒絕拿銀子,“容嫣姐姐,我不用銀子,上次你給我讓我給阿弟瞧大夫的銀子都還沒用完呢。”
    春兒知道容嫣待她好,不僅救過她命,還一直幫著她,上回阿弟生病,也是容嫣給她銀子,她打心眼裏將容嫣當做親姐姐。
    “拿著,這是我托付你辦事的銀子。”
    容嫣態度強硬,春兒隻好將信和銀子都一起藏進袖子裏。
    “容嫣姐姐,聽聞方才小姐是黑著臉從貴人屋子裏出來的,他們都說是因為小姐得罪了姐姐你,所以被貴人訓斥,這說的可是真的?”
    陸府處處透風,容嫣絲毫不意外這件事傳得這般快。
    如此隻會讓她行事更加便利,讓那些虛偽的蛇蠍,不敢輕易動她。
    容嫣輕笑,“並非為我。”
    而是這一張臉。
    送走春兒,容嫣將帕子放入盆中浸透,擰幹,敷上臉頰的紅腫。
    今夜府中設宴,襄州城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受邀而來,府中上下忙得腳不沾地,生怕出現什麽紕漏。
    容嫣一到後廚就迎來一眾吹捧的聲音。
    “你怎麽親自來了,這是貴人哪兒不忙了?”
    後廚管事李福笑開了臉。
    容嫣微笑道:“李管事客氣,我奉貴人吩咐,來問問今夜席麵上能否多添一道菜?”
    “不知貴人想吃什麽?”
    “花生糕。”
    “好說!”
    容嫣遞了銀錢給李福。
    後者臉笑得更開了。
    日落黃昏,陸陸續續的馬車開始停在刺史府門前。
    劉媽媽好不容易找到容嫣,剛要開口喚人就聽見小廝急忙跑進門的聲音,她蹙眉嗬斥,“慌慌張張像什麽樣子?”
    小廝一個大喘氣道:“是,是孟表老爺來了!”
    “什麽?!”劉媽媽瞪大眼。
    這樣的場合,孟由怎麽來了?
    難不成是來大鬧的?
    這可怎麽行!
    “快去想辦法攔住他!我去通知夫人!”
    容嫣站在不遠處冷眼瞧著。
    等劉媽媽不見人影,她才現身府門前,看著被小廝攔著的孟由拿著手裏的請柬大聲叫嚷。
    “不長眼的狗東西!你看清楚老子是誰!我可是你家夫人的遠房表兄”,你也敢攔我?
    縱使重活一世,瞧著孟由滿臉橫肉隨著叫囂顫動,濃烈的惡心感還是一陣陣襲來。
    四肢百骸都透著浸骨的寒,恨意,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