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明死了？
    肖染和鍾意兩人麵麵相視，沒想到會這麽的不巧。
    但很快肖染就意識到不對勁，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就在這時候。
    肖染不相信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況且趙清明是什麽人肖染豈能不知道。
    哪怕夢池裏會有一些和現實脫節的成分，但趙清明的奶奶可是當時最有實力的神婆。
    他們家圈養的靈物且不提，就趙清明自身的手段，就比自己爺爺高不少，自己爺爺能強行讓自己的陰魂滯留人間，連鬼差來了也帶不走他。
    眼瞅著要不了多久，迷城就要砸在大地上了，所謂的大世就要到來的時候，趙清明死了？還是病故，這個結果，讓肖染無法接受。
    “那麽他的病房我可以進去看看麽？”
    護士不搭話，隻是將目光看向李主任。
    鍾意輕輕咳嗽了一聲，向護士道：“這個人是病人的家屬，我帶著他進去看看吧。”
    說完也不理會護士，看了一眼檔案上的病房號之後，就帶著肖染往裏麵走。
    走廊上濃鬱的消毒水味很大，兩旁的座椅上不時能看到一些病人坐在椅子上等待著會診。
    穿過會診大樓之後，就是病房區。
    能看到很多穿著病號服的病人在病床上有說有笑的，看上去和正常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都是……”
    肖染第一次來到精神病院，難免會有些好奇。
    鍾意解釋道：“對，都是精神病，其實不僅僅是他們，現實裏很多人都有精神病，隻是有的自己知道，有的自己不知道而已。”
    鍾意把意識留在這位禿頂的李主任身上，可不是為了好玩。
    而且這些精神病同樣也是她的研究對象。
    有時候無聊的時，自己會進入這些精神病的夢境裏麵瞧一瞧，看一看，有時候還能給自己增加不少靈感。
    “就說這一位吧。”
    鍾意指了指前麵坐在窗口上曬太陽的青年。
    “他叫李丹，我們都喜歡叫他蛋蛋，你能從他身上看出點什麽麽？？”
    肖染聞言眸光放在這位蛋蛋的身上。
    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青年的身後像是有什麽東西，隱約的像是有一個空蕩蕩的堂口。
    “老仙？”
    鍾意有些意外的看向肖染，驚訝道：“你還真能看出來啊。”
    “嗯，看不清楚，但能看出點門道，此人是出馬仙？”
    “不算是。”
    鍾意搖了搖頭，和肖染解釋起這位蛋蛋的問題。
    “這家夥就是個普通青年，學習不好，初中學曆，但就喜歡在網上找一些修真看，結果看著看著自己入迷了，就自己開始修煉起來……”
    鍾意把蛋蛋的故事仔細說給肖染。
    別看蛋蛋學曆不高，可在這方麵似乎真的有某種天賦。
    自己在網上找的經書，就開始修起來，僅僅兩天就感覺到了自己肚子裏有一股氣。
    然後他又迷上了周易八卦，還特意在網上找了一位師父，交了三千塊錢。
    這裏要說一下，這三千塊錢是他打工賺來的。
    為了修仙這家夥不僅白天埋頭念經修道，晚上就去當分揀員。
    他家裏人開始覺得這小子是不務正業，但看他自己這麽喜歡，總比在家裏躺平好，也就不管了。
    就這樣一來二去，這小子還真學成了看相算命的本事。
    偶爾在村子裏走走看看，給人看看相，有時候指點兩句，還都應驗了。
    村裏的名氣也是越來越大。
    蛋蛋當時就覺得，自己就是天縱奇才，天不生他修道萬古如長夜的那種。
    後來蛋蛋就開始收徒弟，給人看相賺錢。
    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買了車，還在市區給自己買了一套房子，自己一個人單獨出去住。
    眼瞅著就要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一天蛋蛋起床，發現自己鼻子歪了。
    這下蛋蛋嚇了一跳，趕緊去醫院，醫院的檢查，醫院的檢查是他遭受了外部撞擊。
    可奇怪的是，蛋蛋保證自己就是一覺睡醒就這樣了。
    醫生可不管哪個，檢查結果為準，於是給蛋蛋開了消炎藥，做了複建，就回來了。
    蛋蛋想著是自己晚上睡著了，腦袋碰到床角了，也就沒在意，幾天後鼻子好了，然而……他嘴巴卻是歪了。
    醫院檢查的是中風，紮了針灸，開了藥就回來了。
    等回到家，就接到了物業打來的電話，說是樓下投訴他，晚上淩晨在家裏放音樂大吼大叫。
    蛋蛋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又過了兩天，嘴巴還沒好，結果每天睡醒就感覺渾身都是疼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蛋蛋是越想越不對勁，於是給自己房間裝上了攝像頭，想要看看自己晚上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到了半夜三點，床上熟睡的蛋蛋就開始自己從床上爬起來。
    嘴不歪了，人看上去也很精神，根本不像是夢遊，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站在鏡子前，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就是破口大罵。
    罵的還不過癮，幹脆自己打自己。
    那下手是真的狠，拳拳到肉。
    最後幹脆衝進了廚房拿了一把刀在自己身上比劃起來。
    當時蛋蛋看到錄像的時候，整個人都麻了，查了半天資料，都查不出自己這是怎麽回事。
    生怕自己會在睡夢中被殺，連睡覺都不敢睡，
    最後他爹來看他，發現不對勁之後，就想著他可能是魔怔了，於是就帶著他去找了一位出馬仙。
    那出馬仙也是個半吊子，居然給他開了個堂口。
    開了堂口之後，晚上倒是不瘋魔了，可整個人都像是失了魂一樣。
    最後是輾轉了全國好多家醫院都無濟於事，跑到洛市的白馬寺碰碰運氣。
    結果白馬寺長老一看他的情況就知道怎麽回事了，隻是給了他一些藥一些符能幫他壓製下，但沒法根除。
    他爹怕他再次犯病，就幹脆在洛市住下來了，把他送到這裏養著，自己在外麵打工賺錢。
    “修仙把自己修成這樣，這小子也是個奇才了。”
    肖染聽完故事，心裏不由得大受震撼。
    但仔細一想，他就知道這小子壞事壞在哪兒了。
    “他壞了規矩！”
    如果這小子隻是修仙沒問題，說不定他還真能修出什麽東西來。
    如果苟到了迷城降臨，說不得便是能趁機崛起，一飛衝天。
    但壞就壞在，他學到了本事之後，開始仗著本事來賺錢。
    哎，你要說學到本事，難道不是為了賺錢是什麽。
    不是說不讓你賺錢，而是你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能賺多少錢，有些錢多了還不能賺。
    特別是金點這一行，規矩特別的多。
    你給人算卦，自己本事有多少，就收多少，關鍵是這筆錢，還不都是你的，要分出一部分出去做善事。
    所以大部分算卦的，他不會給你講真話，講假話，不給你用真本事。
    這樣賺的錢，他們自己都能收著。
    若是遇到點有真本事的，看出你真的有點事的，他們也不和你直說，而是拐著彎的引導你。
    你自己猜出來什麽結果，他們可就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李丹這樣的，仗著真本事斂財的人，說好聽點就是泄露天機，說不好聽的……就是個棒槌。
    “對了，他為啥叫蛋蛋呢？”
    “這個……”
    鍾意剛要和他解釋，坐在窗戶前的李丹突然身子一抖，身體開始劇烈抽搐起來。
    緊跟著就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然後在肖染震驚的目光中，脫掉褲子，坐在窗戶上。
    一隻手放在胸口，掐指推算，另一隻手則盤轉起兩顆核桃。
    口中念念有詞，隨即兩眼猛地睜開，直勾勾的盯著肖染。
    “死人，死人，你這個人身上背負著太多的死人，你欠了他們的債，他們會來找你討債。”
    肖染聞言一臉疑惑的看向的一旁鍾意。
    鍾意無奈的捂著臉，從口袋裏拿出對講機。
    “護工，護工，來一下34號房，蛋蛋發病了。”
    “我有點理解，你們為什麽叫他蛋蛋了……”
    肖染不忍直視，心想：“這要多疼啊？？”
    至於蛋蛋說的話，肖染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神經病說的話，你信他做什麽。
    沒一會功夫幾個膀大腰圓的護工就衝了進來。
    這些護工平均都是二百斤的魁梧壯漢，對付蛋蛋這樣的小青年就像是提起一隻小雞崽子一樣簡單。
    三下五除二讓就給套上了約束帶，直接提著就往封閉區走。
    “走吧，咱們正好跟上一起去。”
    鍾意指了指前麵關閉的大門。
    精神病醫院的住院部是有分區的，開放區和封閉區。
    如一般病症的人都是在開放區，家人可以陪護，按時吃藥就行了。
    但如果是病症很嚴重的，就要被關進封閉區。
    穿過前後兩層鐵門，就是封閉區了，基本上是一人一個很小的房間。
    裏麵什麽都沒有，牆壁都軟包，被關在裏麵，還要套著約束帶。
    總之不會讓人很舒服。
    蛋蛋被兩位膀大腰圓的護工給抗在肩上走在前麵。
    蛋蛋抬著頭，兩眼始終直勾勾的盯著肖染。
    嘴裏不斷嘀咕著那句話。
    “你要還債，你要還債，天大的債……”
    肖染也不理會他，隻等蛋蛋被丟入病房後，就跟著鍾意繼續往裏麵走。
    直到最後一間病房。
    打開門，隻見裏麵空空蕩蕩什麽都沒。
    肖染目光環視四周，但什麽也沒發現。
    “一個月的時間終究是太長了，如果時間早一些，就算趙清明真的死了，靈魂也應該還在這裏。”
    肖染皺著眉頭思索著。
    “怎麽樣，有線索麽？”
    鍾意見他站在原地，苦著臉的樣子，不禁開口問道。
    “沒有，時間太久了。”
    “那就沒辦法了。”
    鍾意無奈攤開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辛苦了。”
    肖染向鍾意感謝道，不是誰都願意這樣幫自己的，哪怕隻是一個順手之勞。
    “客氣了，不過也不是無償的，你就當做欠了我一個人情，以後若是公司需要的話，這個人情我可是要討回來的。”
    肖染點了點頭，算上上一次的人情，自己在鍾意這裏欠下的人情可不在少數，確實是不少了。
    “走吧，先送你出去。”
    兩人走出病房，沿著走廊往外走，就在兩人路過，蛋蛋的病房時。
    “咣！”的一聲撞門聲，讓兩人都嚇了一跳。
    隻聽裏麵蛋蛋大聲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來找誰了。
    是趙老頭子對不對。
    他還活著……
    不對，他又死了，也不對……
    他……”
    聽著蛋蛋的話，肖染趕忙問道：“他到底怎麽了？”
    隔著大門，隻聽到裏麵的蛋蛋笑聲越發瘋癲……
    “他說，他要回家去，回家當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