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龍嗎？”
    王極試著感知飛船外的龐然巨物全貌，很快，一個輪廓在心中形成。
    即便是以王極如今的感知與心力，要完整地將結構還原出來也稍稍費了一點時間。
    那並非尋常意義上的骸骨，巨大的骨片不是生物常見的白色，而是泛著某種金屬色澤，如冷卻的熔岩，它們就像是被什麽巨大的力量扭曲，互相穿刺、交融、擰在一塊，骨骼表麵的褶皺如山脈般壯闊且崎嶇，結構間的空洞深邃到難以探測，好似深淵，令人產生對未知的恐懼。
    分不清哪邊是頭，哪邊是尾。
    哪怕是此刻構建出了骸骨全部景象的王極，也難以分辨這一點。
    一些物質碎塊混亂地飄在骸骨周邊，能看出某些碎塊上還有些文明的痕跡。
    而這些痕跡的來源…
    王極將感知側重到另一邊，那個破裂的行星世界。
    這個世界的中間是空的，似乎曾埋藏著什麽巨大的物體，而現在那物體已經從裏麵突破出來。
    曾埋過什麽，已經很明顯了。
    “所以，這是個龍蛋，還是龍墓？”
    大概率是後者罷。
    王極想著。
    這‘龍’看起來已經死了很長時間——說不定和這個世界存在的時間一樣長。
    隻不過，這世界遭受的末日不是法則崩壞麽，怎麽會把這具骨頭炸出來？
    “算了。”
    沒有繼續追究，王極看向那顆失去生機的行星。
    飛船早已在進入世界開啟掃描的那一刻，就檢測到在一個還算安穩的板塊廢墟中存在少量生命活動痕跡。
    發出求援信號的人應該就在那裏，他們也是這個世界的本地人。
    有自己瞎琢磨的功夫，還不如去和本地人問問。
    飛船啟動，一瞬間，就跨越漫長距離，自虛空抵達至一處廢墟之上。
    王極走出飛船，發現早已有人在這裏等候。
    兩個穿著某種防護服的人。
    看到這兩人，王極才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環境有些極端，它沒有尋常世界屏障的保護，邊界模糊不清。
    正常生命直接暴露在世界中，跟直接丟進靈界差不了多少。
    不過對於王極來說，倒是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沒有任何影響。
    廢墟開口處，兩個人見到王極出現，一陣激動，想說話，但聲音又傳不出去。
    世界的法則崩壞，傳遞聲音隻能依靠身上從外界帶進來的特殊防護服，但也隻有同樣穿著防護服的人才能聽到。
    無奈之下，兩人隻能一邊說著話對口型，一邊做出肢體動作，試圖以此傳達自己的意思。
    其中的中年人說道：“歡迎您，尊敬的創世級強者。”
    “嗯。”
    王極點了點頭，說道：“外麵的環境看起來對你們有害，帶我去方便交流的地方吧。”
    “好的，請跟我們…咦？”
    中年人忽然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能聽到某種不知源自何處的‘聲音’，這聲音和自己熟知的任何一種語言都不大相同，但卻能聽懂。
    而且它還跨越了環境障礙，直接就傳遞了過來。
    以及，即便沒有防護服輔助，自己說的話對方好像也能聽到。
    “不用大驚小怪。”
    一旁的老人提醒道：“這是創世級的特性之一：與任何生命無障礙的交流。”
    中年人恍然大悟。
    創世級太過遙遠，很多世界的人都是隻知道有這麽個等級，甚至是隻隱約聽說過，根本不會主動去了解太多。
    兩人在前麵帶路，王極跟著走進去。
    走著走著，便忽然感覺穿透了一層隔膜，然後便感知到了空氣的存在，以及重力的調整。
    “爺爺！”
    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迎接老人，看著應該還不到十歲。
    他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王極，問道：“爺爺，這個大哥哥是誰？”
    “這是我們的客人。”
    老人摸了摸男孩的頭，說道：“先回去，孩子，爺爺還有事要做。”
    “嗯。”
    男孩點點頭，很聽話地離開。
    “讓您見笑了。”老人說道。
    “沒事，小孩子活潑一點挺好。”
    王極一邊說著，想起自己這個年紀正在幹的事兒。
    十歲，好像帝國都快亡了。
    不過…
    “這世界還有新生的孩童？”
    “是的。”老人說道：“他是自末日到來後，這世界誕生出的最後一個生靈，自他以後，就再也沒有生命能夠誕生。”
    “即便生出來，也是沒有靈智的死物。”
    “原來如此。”
    聯想到自己的世界，王極說道：“這孩子恐怕就是世界的最後一絲靈性了。”
    自他出生以後，世界死亡，隻剩下現在的軀殼。
    短暫聊了兩句男孩的事情，幾人來到一個可以歇腳的房間，老人向王極微微行了一禮，鄭重問候道：“歡迎您到訪，尊敬的創世級，王極先生。”
    “請問我們能為您做些什麽？”
    一碼歸一碼。
    雖然感情上很希望這位響應信號的創世級是單純來做慈善的。
    但那畢竟是一位創世級。
    老人心頭有著那麽一絲的無奈。
    其他人不懂什麽是創世級，但作為曾經末日前最接近世界級的‘先知’，作為一名領袖，他得懂。
    到了這個級別，無目的有可能，但要說真的無目的，那又不太可能。
    王極說道：“告訴我關於末日的信息，還有現在的情況。”
    要做事，總得先知道情況才行。
    “另外，我對那條龍很感興趣，我想知道關於它的信息。”
    老人麵色一正，知道後麵這句話才是重點，於是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
    “如您所見，那是一條真正的龍，不是傳說，不是仿造品——至少我相信如此。”
    “在進行詳細說明之前，首先正式向您介紹我自己，我曾是這個世界的‘先知’，負責與世界進行溝通之人。”
    介紹完自己，老人又說道：“這世界的本質就是一具龍的軀體。”
    “偉大的龍在臨死之際以自身骨架作為支撐，以血肉化作物質，開辟出這個世界，以供生靈繁衍生息。”
    “在世界崩壞之前，作為‘先知’，我時常能感受到其遺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