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玉兒在院子中賞雪喝茶，看到這一幕的陸辭腳步一頓，很快又走了進去。
    “玉兒。”
    他大步流星走進來，身上帶著一股抖不散的寒氣。
    沈玉兒淡淡看了他一眼，繼續喝著茶，完全沒有理會他。
    收回半伸出的手，心中浮現出一抹失落不安，卻也知道她這般生氣不是沒有緣由的。
    “侯爺。”
    旁邊的丫鬟們躬身行禮，陸辭淡淡“嗯”了一聲，隨後將她們都散開了。
    “玉兒。”
    陸辭放柔了聲音，他坐在沈玉兒身邊，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開口。
    明明在回府時就已經想好的解釋，此刻卻全然忘記怎麽說。
    隔了好一會，他才道：
    “昨夜我讓雲翊與你解釋過了，我知道你還在生氣。”
    “但你相信我，我沒有和雪紀發生什麽，昨夜她高燒不斷，哭著不讓我走，實在讓人於心不忍。”
    “今日上了朝之後，我便趕回來了。”
    “嗯，我知道了。”
    沈玉兒的態度不冷不熱，讓陸辭心中很難受，對比生氣的沈玉兒，現在平靜而冷淡的她讓人驀地生出一股恐慌。
    “玉兒，是我的錯，你心中有什麽不快，盡管朝我發泄，隻是不要憋悶在心中。”
    陸辭知道他的行為會讓沈玉兒生氣，可雪紀蒼白而乞求的麵容讓他不忍心，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那般狼狽的模樣。
    “這事是我沒有處理好，我應該提前就告訴雪紀，我不會去她那裏。”
    沈玉兒隻是喝了一口茶，眼神看著飛舞的雪花，沒有表態。
    “可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和她發生任何關係。”
    陸辭明白，沈玉兒在意的是他沒有信守承諾，明明說好請完太醫開完藥就回去，卻留在了雪紀那裏。
    可他心中還是有雪紀的存在，哪怕沒有往日那般濃情蜜意，見到雪紀可憐病弱的樣子，他如何能做到毫無波瀾。
    “玉兒，我的心已經偏向你了。”
    陸辭伸手握住她的手，在炭火的熏染下，她的手很溫暖。
    “我相信你。”
    沈玉兒笑了笑，回握住陸辭的手，也就是這個舉動，讓陸辭驚喜了一下。
    “你昨日與我說的很明白，不可能隻對我一人好，我一直都明白的。”
    “你也沒有食言，陪雪紀隻是因為生病，而且短暫一晚上也不算陪伴，我也知道，你們沒有發生任何事。”
    “我相信你。”
    她語氣溫柔而平靜，就像突然間換了一個人，懂事得不得了。
    陸辭卻愣住了，她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沒有生氣，沒有爭吵，取而代之的是理解，包容。
    “......玉兒？”
    他聲音有些顫抖，語氣帶著不可置信的疑惑。
    “夫君，我沒有說反話，所以不用解釋這麽多的。”
    她太反常了，反常到陸辭以為她是用這種方法和他置氣，可對上她眼中的溫柔，語氣中的親昵，陸辭一時間有些混亂。
    “你......不生氣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陸辭竟然覺得沈玉兒要是能像往常那般，與他大吵一架就好了。
    “嗯......昨晚很生氣，但今日已經不生氣了。”
    “......”
    陸辭沉默，心中沒由來地有些酸澀。
    “玉兒，你不要與我置氣好嗎？”
    他輕輕抱住她，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好似這樣就能阻止她突如其來的的變化，安撫他有些不安的情緒。
    “我沒有置氣呀。”
    沈玉兒蹭了蹭他的臉頰，陸辭沒從她臉上看出任何的勉強，就好似昨日之事隻是一場夢境。
    她確實沒有生氣，往日的生氣爭吵也隻是故作姿態而已。
    “......我不信。”
    昨日她麵對雪紀的冷漠、爭鋒相對他都看在眼中，她怎麽可能過了一晚，態度就驟然改變了呢。
    沈玉兒歎了口氣，問道：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呢？”
    “難不成看到我歇斯底裏，爭風吃醋的模樣才對嗎？”
    陸辭僵住了，她的話溫柔卻又好似無情。
    “可你這樣分明就是不對勁！”
    他驀然握緊雙拳，心中油然生出股無力、茫然、後悔的情緒，卻又猛地生出股無名的怒火。
    “你心中有怨氣就告訴我，對我發脾氣也可以，但你不要這麽冷靜，無所謂。”
    “你難道察覺不到我對你的偏愛嗎？”
    陸辭自認為他對沈玉兒已經很好了，客觀上來說也確實如此，對比其他權貴的姨娘，陸辭對沈玉兒已經是寵溺過度了。
    “你因為我食言，或者是雪紀而不開心，統統都講出來不好嗎？”
    說出這句話，陸辭突然覺得他有些好笑。
    他沒想到，自己會有了那麽大的變化，若是以往，吵架便吵架，甚至許多次都是沈玉兒先“低頭”。
    “那好，我問你，我和雪紀二人，你選誰？”
    沈玉兒推開他的懷抱，問出了經典的選擇題。
    “也許一開始我是偏向雪紀的，但是玉兒，昨天我的那些話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我確實因為不忍而在雪紀那裏留宿了一晚上，但我與她是分榻而睡，甚至不在同一個屋子。”
    麵對有些咄咄逼人的沈玉兒，陸辭沒有生氣，反而隱隱約約鬆了口氣。
    他耐心說著已經解釋過很多次的話，卻被她不耐煩打斷。
    “我要的不是偏心，而是所有。”
    陸辭愕然，全然沒想到沈玉兒是這種想法，他突然明白她昨日為何會那般問他。
    她要的不是偏愛，而是隻有她一人，沒有其他人，更沒有其他選擇！
    可這是不可能的！隻要他身為安國侯的一天，就做不到真正的隻有她一人。
    話本中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確實讓人羨慕，但放到現實中來，放在他的位置上，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玉兒，你知道的，我可以給你無盡的寵愛，獨寵你一人，這不現實。”
    “竹宜怎麽辦？府中那些姨娘怎麽辦？雪紀又怎麽辦？”
    拋開這些不談，沈玉兒的身份不高，陸母也絕對不會同意陸辭這樣做，要不是沈竹宜幾年無一出，沈玉兒也不會被陸母這般容忍。
    而沈竹宜雖然家世不高，但是嫡女，嫡庶的差別待遇，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