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緊緊抓住裴佳人的手，不願意鬆開。
    平時裴佳人再怎麽主動，他都沒有回應，現在他倒是主動了，指節緊緊扣住她的手指，力道大到她無法掙脫開來。
    “不要生氣。”
    少年急促的聲音再度響起， 神情帶著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急切與不安，綠眸充斥著慌張和茫然無措。
    裴佳人被他一係列動作弄得愣神，她隻是想要去便利店買瓶咖啡，又沒有打算做什麽。
    “在想什麽？笨蛋。”
    發現甩不開他的手，她哭笑不得，安撫性地回握住他的手，解釋道：
    “我隻是想要去買東西，並沒有生氣。”
    小黑沉沉看著她，並沒有因為她的舉動而安心，臉上反而帶著明顯的遲疑：
    “可是，你剛剛在車上，一直沒說話。”
    “那是因為吃完飯坐車，我會暈車，所以不想開口說話。”
    “......真的嗎？”
    聽到這話，小黑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確認她是真的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他才稍稍安心。
    “真的，我不騙你。”
    裴佳人舉起他們牽著的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打趣道：
    “如果我生氣了，早就把你的手甩開了。”
    聽她一說，小黑才反應過來他剛剛衝動之下做了些什麽事，他竟然主動去牽壞人類的手了！？
    裴佳人左右晃著腦袋打量著小黑，隨即驀地湊近他，輕笑了一聲：
    “怎麽，就那麽害怕我生氣啊？”
    小黑鬧了個大紅臉，腦袋往後仰去，這個距離太近了，近到他可以清楚看到她眼中的戲謔、還有掛著笑意的唇角。
    裴佳人不放過他，腦袋緊跟著湊了過去，她的臉蛋占據了他所有的視線。
    “為什麽不說話？剛剛不是讓我不要生氣嗎？”
    她開口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打在臉上，他更加不自在了，甚至升起了逃跑的念頭。
    見他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眼神不停閃爍著，甚至連呼吸都暫停了，她真害怕他下一秒暈厥過去。
    “好了，不逗你了，現在可以確定我真的沒有生氣了吧？”
    裴佳人恢複了正常距離，小黑卻仍舊不敢看她，好在是知道呼吸了。
    不過仔細看去，他整張臉紅極了，如果害羞能具象化，此時此刻，他的腦袋周圍已經熱氣蒸騰了。
    “嗯。”小黑低低應了一聲。
    他覺得湊太近是一個很危險的範圍，就像剛剛那樣，他和壞人類的呼吸交融，實在是太過分的親密！
    “走吧，一起去便利店逛逛。”
    小黑跟著裴佳人的腳步走了過去，視線落在他們相交的手上，他又挪開不去看，就像忘了他們牽著手這件事似的。
    買完東西，走到小區之後，裴佳人問著小黑：
    “我要去兼職的寵物店看看，就在小區，要和我去看看嗎？”
    猶豫了幾秒，他還是拒絕了：“不了。”
    “好。”
    裴佳人並不強求，眼看寵物店就快到了，她和他告別：
    “前麵就是了，那我先走了？”
    “嗯。”
    小黑點頭，他其實是有點想和她一起去的，但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他需要回去理清一下思緒。
    最重要的是，那隻叫耶耶的胖狗能聞到他的氣味，每次他偷偷跟著壞人類的時候，它總是會發現。
    有一次它甚至衝出寵物店汪汪大叫問他，是不是想暗戀壞人類，不然為什麽總是偷偷跟著她，還不想讓她發現。
    到後麵，一看到他，耶耶總是問他一樣的問題，像複讀機一樣。
    偏偏他又要繼續跟著壞人類，那隻胖狗就愈發確定他暗戀壞人類。
    所以小黑不想見到耶耶，更不想回答那個讓他心煩意亂的問題。
    一陣冷風吹過，他思緒回籠，發現壞人類還站在眼前，想到剛剛回憶的內容，他沒由來地生出幾分心虛。
    她為什麽不走？是想要他做些什麽嗎？
    腦海中努力回想著他看到過的，人類分別時做出的行為，告別，擁抱，還有......親吻？
    ！！！
    他兀地瞪大了雙眼，腦海被“接吻”兩個字所纏繞，已經無法進行思考。
    “不，不行，我們不能。”
    就算沒有全麵了解人類社會，他也知道，那是隻有伴侶才能做的事。
    “哈？”
    看著少年羞澀搖頭的模樣，裴佳人懵了。
    “不行？什麽不行？”
    “就是那個......反正就是不行。”
    接吻兩個字像是燙嘴，小黑無法說出口。
    “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但是我的意思是，你不鬆開我的手，我沒辦法走哦。”
    說著的同時，裴佳人另一隻手指了指，她那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鬆開了，隻剩他緊緊攥著她。
    像觸電般似的，小黑一下鬆開了手，也明白是自己誤會了。
    麵對她笑的怪異的眼神，他人生第一次明確體會了什麽叫尷尬、自作多情。
    直到裴佳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收回目光，手指不自覺摩挲著，似乎又回憶起了另一股不屬於他的體溫和柔軟。
    牽了她的手之後，他才驚覺，曾經欺負過他的手是那樣纖細，對比他的手掌，小上了好多，甚至在他握緊她的時候，她連足夠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小黑抬起自己的手掌，愣愣看了好一會，微微張了張，隨後又緩慢收起來。
    壞人類的手，好像......也沒有那麽可怕。
    ......
    小黑叼著手機，做賊似的回到了房間。
    有了新奇的玩具，他每個APP都要點開看一下，按照裴佳人教的，他點開了聯係人的那列，上麵隻有她一個人的電話號碼。
    “裴、佳、人。”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她的名字，手指在空中虛虛畫著什麽，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出來他是在寫這三個字的形體。
    不知道畫了幾遍後，他身體一僵，隨即收起手，像無事發生似的，繼續看著手機。
    “說起來。”
    “今天牽著壞人類手的時候，不就是一個治療的好機會嗎？”
    發現自己錯過了一個機會，小黑懊惱極了。
    可當時的他大腦都宕機了，哪裏還想得起這事呢？
    “沒關係，下次......”
    下次再和壞人類牽手就好了，這樣想著，他的耳根又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