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紈、項重淵等人還以為謝靈心有什麽底牌。
    這小子有點邪門，誰也不知道他還藏著什麽東西。
    不過，邪門歸邪門，這個年紀能晉入稱號級，堪稱不可思議。
    但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也是沒有資格插手的。
    可他叫的什麽？
    老師？
    終於要出現了嗎……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個謝靈心究竟是什麽人教出來的？
    明明出身平民，家境普通，甚至說得上貧寒。
    修行時日也不長，偏偏短短時日，就有了稱號級的修為。
    僅論修行，絲毫不比那些大世家的嫡係天驕子弟差。
    論起全麵性，他甚至更勝一籌。
    道行、經學、煉寶……
    這些常人學一樣都步步維艱，他卻能樣樣兼通，而且造詣還很高。
    僅僅隻憑有一個大儒父親，都已經難以解釋。
    如果身後沒有一個底蘊深厚的師門在支持，根本不可能。
    他的師門到底是哪個勢力……
    眾人都在凝神以待，直勾勾地盯著。
    立於精神混沌海的蕭龍圖，也回頭遠遠看來。
    “嗬嗬……”
    卻隻聽一聲輕笑，不知從何處傳來。
    “你這小猢猻，終究是給老道惹出禍事了？”
    謝靈心猛地回頭，卻見劉若拙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從未以雷祖真身見過劉若拙，但老道卻是能知道是他。
    以老道能為，這倒不足為奇。
    謝靈心咧開張嘴，嬉皮笑臉討好：“嘿嘿嘿，勞煩老師，實在是罪過，不過這邪魔害人無數，罪業滔天，”
    “徒兒無能，實在拿他不住，隻好請老師幫忙，還請老師憐世間眾生，出手降了這白蓮邪魔！”
    “是他！？”
    項重淵和陶紈見了這道人影，都是一震。
    竟然是那個洞天域境中的老道。
    那位太清宮的大真人！？
    怎麽會是……！？
    陸紈突然想起那晚他們被邀宴時，見到的那個小和尚。
    果然是這小子？！
    遠處，一直智珠在握的蕭龍圖，第一次皺起了眉頭。
    他沒見過這老道，但是身為法師，他居然感應不到這老道身上半點氣息。
    丹顏皓首，氣度不凡，除此外，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
    但是……這可能嗎？
    哪怕是有著千年道行的法師，也不可能在他麵前半點氣息不露。
    除非……
    這很可能是一位接近大法師、大宗師修行的大能……
    劉若拙揮動塵尾，向前緩踱了兩步，看向那精神混沌海中的大佛。
    那大佛似乎也感應到了能威脅到祂的存在，緩緩轉動巨大的佛頭，朝這邊看來。
    “佛”的眸光，就能讓這裏的人都感到如山壓力。
    一個個代表著普通人的靈魂光團，都突然如泡影般幻滅。
    發出一串串“啵啵”的聲響，顯然是受不住“佛”的眸光，全都魂飛魄散了。
    這種威神，實在是令人頭皮發麻。
    連陸紈、項重淵這等高手，也有些難以承受。
    臉色難看。
    這是神話中的“佛”，與仙齊平！
    雖然經過他們多方謀算布局，已經鏟除了不少“佛念”，這尊降臨的佛，必然是實力大打折扣。
    可畢竟是“佛”，即便是一位大真人，真的就能對付得了嗎？
    劉若拙見這大佛威神，也不見他色，依然笑眯眯，氣若虛無。
    見謝靈心抵抗大佛威神，難以為繼，也不助他。
    隻道：“徒兒，你入我門中，也有些時日，我也未教你些兒術法，傳你丁點手段，你可怨？”
    謝靈心呲牙咧嘴：“老師啊，您老就快些動手吧，再這麽下去，我想怨也沒命怨了！”
    “嗬嗬……”
    劉若拙笑道：“世間諸法，皆以炁存，我太清宮，向不以術為能，以法為憑，而以道存。”
    “何謂道？”
    “太清玄元，無上三天，百千萬重道炁，便是萬法之宗，術莫不禦之。”
    “精炁為物，遊魂為變。變易不節，人不長生。”
    “萬物有終，而天地長久。人民有死，真人長生，乃俱陰陽交感之氣。”
    “人能守其陰陽，陰陽亦能守人矣。天地不死，而人自死，化腐於其間。”
    “一炁無方，與時消息。萬物生死，共氣盛衰，處自然之間。”
    “這便是道……”
    劉若拙似是在為謝靈心講述大道，但他現在哪裏有餘力去聽？
    即便是平常，劉若拙講的這道，也不是等閑能悟得。
    隻看陸紈、項重淵，乃至蕭龍圖便知。
    劉若拙講道，完全沒有避著他人。
    這些話，都聽入他們耳中。
    但所有人都是麵現迷茫，甚至是糾結、掙紮之色。
    別說悟了，能保持心神穩定都算厲害。
    “徒兒，你且看我太清大道……”
    劉若拙淡淡說道，朝著那尊大佛輕輕揮了揮塵尾。
    謝靈心發誓，真的隻是輕輕一揮……
    “一炁……”
    “化三清……”
    察覺到老道威脅的大佛，正在朝這邊緩探出巨大的佛掌。
    無窮無盡的壓力，鋪天蓋地而來。
    仿佛天穹塌陷。
    令所有人都驚恐萬狀，難以承受。
    卻是突然一滯……
    大佛伸出的如天穹般的大手，突然像是變成了金色的沙礫一般。
    點點粒粒，不斷崩解、飄散、墜落。
    從指尖、到手掌、到手臂……再到身軀……
    似緩實疾，不過短短片刻，那比山還要龐大的大佛，就已經崩散化為無數金沙。
    隻餘下半顆佛頭。
    那威神無邊的佛眸，此時充滿了驚詫與驚恐。
    卻不消片刻，崩解就蔓延了上去。
    眨眼之間，連半顆佛頭都徹底消失！
    鴉雀無聲……
    所有人嘴裏像被塞住了一般，根本發出不半點聲音。
    喉嚨裏下意識地擠出一點氣音。
    “這、這……”
    劉若拙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塵尾一收，抱在懷裏。
    看著漫天金沙，搖搖頭：“何處來，何處往……”
    “道友，收回去吧。”
    道友？
    眾人驚駭至極之時，也沒有細想這個道友說的是誰。
    卻見那些金沙飄飄蕩蕩，突然倒卷，頃刻鑽入虛空之中不見。
    劉若拙回頭道：“徒兒，災劫已去，你也該收心了，明日再來山中聽講。”
    話音一落，也不等眾人說話，塵尾一擺，人影便如泡影消失。
    “……”
    謝靈心久久才回過神來。
    他能說什麽？
    隻能一個字一個字地迸出來：“霸、氣、側、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