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
    “前麵那個禿子！插隊是吧？跟我回來！”
    往日清靜的嶗山域境，此時不敢說是人山人海，卻也到處是人，排成長龍，從嶗山腳下，一直蔓延到太清宮下的山麓。
    謝靈心一路走上來，滿心納悶，剛要向太清宮走去，就被一個人伸手扯著領子拉了回來。
    “？”
    他是披如來袈裟進來的。
    也不知道這袈裟是不是有什麽強製性設定，他的佛相元神早已經煉成了小金人。
    隻不過，之前的小金人，隻有不到兩寸。
    現在已經變成了三尺功德金身！
    顯然，是水月大師的遺澤。
    很可能，連劉若拙出手的功德，都有一部分算在了他身上。
    否則不可能有這樣的海量功德。
    水月大師當初那尊功德金身才多高？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來的積累。
    他現在已經幾乎趕上一半了！
    原本以為，佛相元神已經沒法像以前一樣，可當披上如來袈裟後，小金佛又變回了以前的和尚模樣。
    “排隊？為什麽要排隊？”
    謝靈心莫名其妙。
    那人嗤笑道：“多新鮮啊？你想拜入嶗山，你看看這裏，這麽多人，全都是想拜入嶗山的！”
    “你臉大啊還是你頭亮啊？你不排隊！”
    “就是就是！”
    “回去排隊！”
    “大真人門前你也敢放肆！不要命了！”
    “別逼我們大喜的日子抽你啊！”
    “……”
    謝靈心頓時引起了眾怒。
    隻能灰溜溜地縮在一旁。
    “我不進去，不進去，就是跟你們打聽打聽！”
    “那個，你們怎麽進來的？”
    謝靈心怎麽也回過味來了。
    肯定是老道士出手的事傳了出去。
    老道士的來曆，也不是沒有人知道的。
    雖然說除他之外，見過老道的，都是項重淵那種層次的人物。
    他們雖然不會到處多嘴，總也有一兩個親近的人。
    一傳十十傳百，泄漏出去也不奇怪。
    可這嶗山域境有重重劫火包圍，可不是普通修行者能進來的。
    這就讓他奇怪了。
    那揪他領子的人撇嘴道：“怎麽進來的？當然是買票進來的。”
    “買票？”
    那人不屑道：“很稀奇麽？你不也是？不買票，難不成你還以為自己是法師還是宗師？自己走進來的？”
    謝靈心臉皮抽抽。
    這是誰這麽大膽子，把嶗山當成景區了？
    賣票也不說分我點分子！
    “哦，不是，我就是好奇，是什麽人這麽大本事，能在大真人的門庭賣票？”
    那人嘿地一聲笑：“市府啊！還有誰有這本事？”
    “市府？那也不對吧，市府就能跟大真人叫板？”
    有人道：“那當然不可能，我聽說，是市府派人來求見了那位大真人，懇求大真人廣開門庭，那位大真人答應了，”
    “所以，市府花了大價錢，購置了一條能在精神混沌海航行，能抵禦劫火的寶船，開通了嶗山專線！”
    “嘖，就是這票可夠貴，不僅是門票，還得有船票，兩張票加起來，要了我半條命！”
    “這次要是進不了嶗山，我怕是下半輩子就能在還債中度過了！”
    謝靈心：“……”
    老道怎麽沒跟我說過？
    這種事也答應，這麽多人，不得賺得缽滿盆滿？
    你說你要錢有什麽用？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子，你不給我給誰！
    謝靈心心裏轉著全天下逆子逆徒都有的共同心思。
    “那什麽……有人拜進嶗山了嗎？”
    謝靈心還得關心下，有沒有人進來和自己搶這筆遺產繼承權。
    “那倒沒有。”
    “聽說那位大真人也是大度，任誰進門來，他都溫聲溫氣，市府派人來請求，他有求必應，”
    “別人進來，說要拜師學藝，他同樣來者不拒，”
    “隻不過，真想隨他學藝，還得通過他的考驗，”
    “呶，看到那些人沒有？”
    說話的人往山麓另一邊努嘴，有不少人扛著斧子，往另一座山上去。
    “大真人就是大真人，行事高深莫測，這考驗居然是讓人去砍樹，”
    “聽說最早來的人，已經砍了半個月樹了！”
    “……”
    才半個月，我當初砍了多久？
    謝靈心一愣，他都快想不起自己砍了多久。
    “嘖……”
    知道了這些消息也夠了，沒有競爭者！
    當即撇下這些人，往太清宮走。
    “喂！回來！你小子果然想插隊！”
    “揍他！”
    謝靈心腳底抹油，一溜煙進了太清宮。
    “臥槽！他怎麽進去了？！”
    眾人發現他順利進了太清宮，都是一驚。
    雖然最近來嶗山的人很多，太清宮也不禁人出入。
    但前提是守規矩。
    老老實實排除，輪到你了就可以進去。
    可要是不守規矩，那太清宮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進去的，哪怕它就在眼前。
    已經有不少人嚐試過，無論怎麽進，都隻會在門前無限徘徊，仿佛永遠也走不完那最後幾步路。
    “他……不會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大真人的親傳弟子吧？”
    “不可能！那個人我知道，是環保局的，剛才那小子是個禿驢，你見過道士的徒弟是禿驢啊？”
    “也是啊……”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其中也乏有人想學他，嚐試著不排隊走進去，結果還是和之前一樣，根本走不進去。
    “邪門了嘿……”
    ……
    且不說外間因他而起的小騷亂。
    謝靈心一路來到太清宮大殿。
    劉若拙一如以往，像是早就專門在等著他一樣。
    “老師，您做的好大買賣啊！”
    謝靈心一上來就陰陽怪氣。
    “嗬嗬……”
    劉若拙也不惱，輕聲一笑。
    “許你在外間揚名，怎不許老道得些利？”
    謝靈心老臉一紅。
    他這段時間，靠著劉若拙那一拂塵的餘威，可是逞了不少威風。
    在新區那是形同螃蟹，橫著走！
    而且頂著個“英雄”的光環，走到哪裏不被人高看一眼？
    連黑麵神都很少給他黑臉了。
    “老師，您要這些錢有什麽用？憑白把好好一個洞天福地變得如同市井，聒噪之極，擾了您和那兩位前輩的清靜。”
    謝靈心坐到劉若拙麵前，抱怨道。
    劉若拙嗬嗬笑道：“紅塵俗世，雖多欲情糾葛，倒也有幾分趣意，”
    “我太清宮修的也並非離世棄世之道，不礙的。”
    謝靈心道：“那老師您還真打算大開門庭，廣收門徒不成？”
    劉若拙笑道：“我自開方便之門，有緣者自可進得，無緣者，任他削了腦尖，也鑽不進我門中。”
    “那什麽叫有緣者？”
    劉若拙搖頭：“不知。”
    “嘖，你們這些高人，就愛打啞迷。”
    “好了……”
    劉若拙忽然一笑：“小猢孫，莫藏了，拿出來吧。”
    “？”
    謝靈心莫名其妙：“我藏什麽了？”
    劉若拙笑著揮動了拂塵，謝靈心懷中飛出一物。
    卻是他的靈壺。
    自動傾倒，倒出一物。
    趙構的半截屍體！
    這醃臢東西，謝靈心放在靈壺裏都了快忘了。
    現在看到都有點嫌棄。
    他都了不知道虎朵搶這玩意兒幹什麽。
    他自己也不過是不想讓那妞得意，才搶回了半截。
    “唉……”
    劉若拙卻像是很在意這東西。
    看著半截屍體，眼中露出了幾分少有的滄桑和唏噓。
    “當年我為避大劫，與那宋祖有些因果，”
    “宋祖賜我禦誥，我才得以苟存至今天，這因果倒是不能不還，”
    “他雖是洞天世界所生，但到底也算是出於宋室一脈，徒兒……”
    劉若拙抬眼，謝靈心搶著道：“老師您要想要這東西就隻管拿去，我還嫌他礙眼。”
    劉若抽微微一笑：“徒兒，他是帝王之尊，留他魂魄，於你有大用。”
    “啊？”
    謝靈心一愣，旋即嫌棄：“就這玩意兒，還能有什麽用？”
    “嗬嗬……”
    劉若拙一指，一物自其懷中飛出，卻是域境之中那神霄道道人給他的寶物。
    一麵令旗。
    這麵令旗謝靈心還是認得的，就是《天壇役將圖》裏的記載的一麵雷部神器。
    裏麵是道人煉製的一尊三十六雷部神將之一。
    應該就是道人之前召喚出的那尊金甲神靈。
    可惜，隻有這麽一尊。
    但是，劉若抽招了招拂塵，令旗一展，又飛出一人。
    卻不是那雷部神將。
    謝靈心脫口而出：“嶽元帥？！”
    不對，應該是當初留在“盡忠嶽飛”那幅字上的一縷嶽飛的執念。
    嶽飛執念所化殘魂，對於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有些意外。
    但他到底非同凡俗，隻是看了幾眼，便朝劉若拙拜道：“不知是何方仙真？為何將某召至此處？”
    劉若拙笑指眼前那半截屍身：
    “嶽居士，今我欲以宋帝一縷殘魂，換你為我徒兒效命，執掌神霄天壇，雷部社令，誅斬奸惡，除滅邪祟，一世功成，許你一場造化。”
    “你……可願？”
    劉若拙一番話，讓謝靈心一驚。
    合著，老道什麽都知道。
    連自己得了神霄道法，甚至連神霄道法的內容似乎都一清二楚！
    要不是這是他自己拜的親師父，還真是頭皮發麻！
    嶽飛殘魂更是怔住了，看著那半截屍身，喃喃道：“這……是官家？”
    腳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