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記憶的逆流與囚籠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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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抽離感如同退潮般消逝,溫暖的陽光混合著車廂的喧囂瞬間包裹了陸星衍,他再次回到了那個列車上。
“我決定了,還是去牛津大學。”
眼前的景象清晰起來,對麵依舊坐著那位知性的女子,還是一樣的對話,區別在於,他這次知道了對方的名字——時佳雪。
而且,對方似乎是這趟列車上,唯一對他身份有所了解的人。
隻是……
“方欣…任務…炸彈…”
陸星衍的腦中快速閃過控製室裏的指令。
八分鍾!他必須立刻行動!
是的,關於他的身份和記憶,隻要拆掉炸彈他有的是時間去探索,當務之急是要保證不會爆炸,破解掉八分鍾的束縛。
盡管他以最快的速度適應了一切,但不代表他就完全聽信了那兩個人的話,什麽過去的無法改變,先製止爆炸才是最重要的,那是他唯一活命的機會。
他強壓下殘留的恐慌和那揮之不去的身份模糊感,目光如雷達般掃過車廂。
他飛快的起身,無視時佳雪投來的困惑目光,直接衝向車廂連接處的公共盥洗室和儲物區域。
快速檢查門後、天花板通風口、滅火器箱下方——沒有可疑包裹。
心跳在加速,時間無聲地流逝。
他又衝向車廂中部,目光銳利地掃過乘客:
打瞌睡的中年男人公文包放在腳邊,查看行程圖的年輕情侶背著雙肩包,一位商務人士正查看平板電腦……
接下來的過程就是正常的尋找炸彈和可疑的犯罪分子了。
一個個懷疑,又一點點排除嫌疑……
期間也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從不小心被磕到腿,到熟練的躲開餐車和灑落的咖啡,每次重新循環都會發生點不一樣的趣事。
這一點雖然劇情不同,但本質跟《開端》是如出一轍的,不過老瓶裝新酒,大家看的依舊津津有味。
除了不少人曾經一度期待過,陸星衍把時佳雪也帶進循環裏,然後把她徹底救出去的橋段並未發生。
循環裏依舊是陸星衍孤軍奮戰,時佳雪依舊是每次刷新的“NPC”。
這個過程持續了足足半個多小時,加上開頭的第117次循環和解釋,幾乎占據了影片一半的內容。
這一點其實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快。
跟《開端》不一樣的是,陸星衍比肖鶴雲和李詩情加起來還要聰明,找到炸彈和犯罪嫌疑人的效率十分的高。
而且,洛珞這次沒有搞什麽群像戲,列車上的乘客們真的就是無關痛癢的“路人甲”,沒有什麽詳細的故事。
這也大大節省了劇情推進的時間。
冰冷的循環像永無止境的鍾擺,每一次振蕩都帶來爆炸的灼熱和死亡的虛無,此時,已經是陸星衍記憶中的第7次循環了。
再次醒來的他,沒有驚慌,沒有茫然四顧。
站起身,陸星衍沒有半分多餘動作,如同潛入數據的幽靈,貼著車廂壁快速穿行。
他對每一位乘客隻投去瞬息的一瞥:姿勢、行李、眼神方向、手指的小動作。
信息碎片被飛速攝入、處理。
很快,他接近了車廂盡頭。
這裏人員明顯稀疏。
一個半封閉的行李儲存間就嵌在通往下一節車廂的控製室門外。
那扇不起眼的門緊閉著,門上印著“非工作人員勿入”的標準標識。
陸星衍停下腳步,屏息傾聽。
之前捕捉到的那股微弱蜂鳴在此處變得清晰可辨,且夾雜著一絲高頻的、不自然的金屬粒子碰撞音——像是密集而穩定的微電流在作用。
他瞬間警覺:這絕非正常列車設備的聲響。
……
第九次循環,他注意到了一個身影:
一名身穿深灰色連帽衫、身材中等的男性乘客,似乎因車廂擁擠而被迫靠在這段通道的角落。
他沒有大件行李,隻有一個巴掌大的皮夾隨意搭在肩上。
但他的姿勢太過刻意——背對著行李間門,身體緊繃,手指在袖口下方極其輕微地、有節奏地彈動。
那不是緊張,更像是在模擬調試某種小型輸入裝置。
而且,他的“視線落點”看似窗外,但眼角的餘光如同一道無形的掃描線,從未真正離開過那扇緊閉的行李間門。
結論幾乎瞬間達成:眼前此人高度匹配核心嫌疑人特征。
隨即在陸星衍的觀察下,對方在爆炸前唯一的一次經停站下了車。
又經過一次循環的驗證,他成功確定了對方就是安放炸彈的犯罪分子,隻是,他卻並沒有急著將這個消息報告給方欣和許博士。
因為還有另一個讓他十分懷疑的問題,在困擾著他,在他這十次循環中,不可避免的跟時佳雪交流了很多次,而那些對話的內容,不由讓他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強烈的懷疑。
第十一次循環,無聲地在幽綠代碼流深處閃過。
“我決定了,還是去牛津大學。”
對麵,時佳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晰溫和。
然而這一次,陸星衍沒有立刻撲向可疑區域。
在前麵的幾次循環中,他已經成功確定了炸彈和犯罪分子,所以這次他不用再著急,可以暫時擱置本能的恐慌,轉而凝視眼前這位據說與他“同專業的博士生校友”——時佳雪。
爆炸的死亡預感依舊熾熱,但另一種更隱秘的渴求在他意識深處滋生——關於“我是誰”的謎團,如同一根頑固的刺,抵在混亂記憶的廢墟上。
他開始引導對話。
“量子物理…弗尼·波特教授…”
他嚐試著接過她話中的關鍵詞,聲音帶著刻意的遲疑:
“量子比特耦合的最新進展…現在學術界的主流觀點還是基於KLM協議嗎?”
他的提問並非完全空泛。
在無數次循環中尋找炸彈時,他被迫“掃描”過車廂裏的每一處細節、聽過乘客的閑談、甚至掃過時佳雪放在桌上的柔性電子卷軸屏幕邊緣——一些複雜的數學符號和公式曾短暫映入他模糊的感知區。
時佳雪扶了扶無框眼鏡,眼中閃過一絲微訝:
“KLM協議?那是上世紀的基礎理論了,秦海,你……你不是也在研究量子算法嗎?現在方向更多集中在誤差校正和環境變量的動態耦合上,尤其是非歐幾裏得空間的量子糾纏應用。”
“秦海”?
這個被強行賦予的名字再次響起,帶來的不是認同,而是更深的疏離感。
尤其是時佳雪提及“非歐幾裏得空間的量子糾纏”時,一些奇異的東西在他意識深處……共鳴了。
仿佛一扇塵封的巨門被無形的鑰匙輕輕觸動。
不是具體的記憶,而是一種感覺——一種極度熟悉的感覺,一種對這些艱深概念無需思索的本能掌控感。
與此同時,大量破碎的記憶在熒幕上還是閃爍。
當列車某處設備發出特定頻率的微弱電流噪音時,陸星衍能下意識地在腦中構建出其可能的電子線路模型,並對噪聲源進行精確定位的畫麵。
一個穿著實驗服的身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量子計算陣列前,屏幕上流淌的複雜波形,與“源代碼”程序裏用於穩定他量子意識的編碼模式……驚人地同源!
方欣在安撫陸星衍時,有些固定的說辭模式,仿佛在背誦一本厚厚的“麵對實驗體V型”的操作手冊。
當陸星衍在一次循環結束後,故意用一句極其拗口、關於量子退相幹補償算法的專業句子描述自己的挫敗感時,方欣雖然努力維持平靜,但眼神裏有一閃而過的茫然和一絲……程式化之外的無措。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次循環裏,陸星衍利用全部時間開始尋找自己身份的秘密。
而劇情真正的轉折,發生在第十三次循環裏,失敗的炸彈破解過程中。
是的,相比於八分鍾的爆炸限時,如果能先一步拆解炸彈,是不是就會有更多乃至無限的時間來讓他查明真相呢?
於是從第十一次循環開始,他將炸彈的事告訴了時佳雪,希望集兩人之力共同破解炸彈。
這還是洛珞在【劇本遊戲】出來後獲得的靈感,臨時修改的劇本,現在看來效果意外的不錯。
那是佳雪根據陸星衍提供的精確物理參數,在巨大的壓力下推導出了一個簡化但極具突破性的耦合算法框架。
“我們需要將高頻電磁脈衝疊加到一個特定相位的引力波背景擾動點上,才能暫時凍結核心力場的自我迭代……”
時佳雪急促地說,用盡了她全部的智慧和靈感:
“但這個相位點難以精確同步鎖定!”
就在這句話落下的瞬間,炸彈核心力場的混亂數據通過陸星衍臨時組裝的簡陋傳感器洶湧衝入陸星衍的感知。
如同閃電撕裂長夜!
一個詞,一個無比精準、甚至帶著一絲自負的術語,毫無征兆、無比清晰地砸進了陸星衍的意識核心——“環境變量誘導式量子退相幹屏障生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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