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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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電話掛斷,收工後的寂靜被車內暖氣輕柔的打破。
    劉藝菲靠在另一邊的椅子上,窗外飛馳掠過的樹影映照著她眼底的遺憾,她確實不懂學術圈的事情,但她知道那可是諾貝爾獎啊。
    “要是早一點,說不定這次諾貝爾物理獎你就拿到了啊。”
    突然,身後傳來了劉藝菲遺憾的感歎,把洛珞拉回了現實,不過內容卻讓他哭笑不得。
    他的唇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並非苦澀,更像是一種洞悉後的了然。
    “諾貝爾獎才不會以《數學年刊》的定論為標準呢,甚至整個國際數學家大會的建議,他們也隻是參考,而不是完全信任。”
    劉藝菲的眼睛微微睜大,帶著好奇和一絲迷茫,這還有什麽區別的嘛。
    “首先,數學界對我證明的全麵接受,才剛剛開始。”
    洛珞緩緩解釋道。
    “《數學年刊》的過稿是敲鍾,但鍾聲要傳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在每一個頂尖理論物理和數學係引發共鳴、討論、乃至對衍生理論的構建,這需要時間。”
    “這第一步,就像在湍流中固定一根錨鏈,數學家們會在深水區反複拉扯、檢驗它的每一個焊接點是否足夠抵抗任何暴烈的渦旋。”
    “這本身可能就要耗費好幾年——直到我的證明變成教科書裏不再需要反複證明的基礎常識。”
    他想到了過去一年那些集中提交的補充說明,那些麵對質疑的回答,僅僅是龐大驗證過程的開端。
    “但這隻是開始,數學的完美線條,要刻在真實的流體上。”
    洛珞繼續補充道:。
    “諾貝爾物理獎看重的,是它如何改變我們麵對現實世界的規則,物理學家們需要一場‘愛因斯坦式的判決實驗’——不是複現已有的流體現象,那太廉價了。”
    是的,這才是諾貝爾物理獎評選的原則,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對此,愛德華·威騰和布賴恩·格林,想必很有發言權。
    他們一個是拿了許多純粹數學家終其一生都沒能拿到的菲爾茲獎的物理學家,一個是著名的科普作家,他們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對弦理論有過重大貢獻,尤其是一本弦論的著作。
    作為理論核心試圖將自然界所有基本力和基本粒子統一到一個單一的理論框架中的理論。
    顧名思義弦理論的核心思想,是物質的基本組成單元不是點狀粒子,而是微小的、振動的“弦”,它需要額外的空間維度。
    弦的特征尺度比目前最強大的粒子加速器所能達到的能量小約10^15倍。
    在可預見的未來,人類技術幾乎不可能製造出能直接探測弦或額外維度的實驗裝置。
    弦論本身是一個龐大的框架,存在多種可能的實現方式,每種都可能對應一個不同的低能物理世界,這使得它難以做出唯一的、可被當前實驗證偽或證實的精確預言。
    所以,盡管弦論深刻影響了理論物理學的發展,促進了鏡像對稱、幾何的進步,並啟發了其他領域,如AdS/CFT對偶在凝聚態物理中的應用。
    它仍然是量子引力最有力的候選者之一,但其直接實驗驗證遙遙無期。
    如果有一天這一理論被驗證成功,那想必這兩人,將有很大可能共同領取一次諾貝爾物理獎,隻不過……以諾貝爾獎無法提名離世之人的規定,恐怕是沒有這一天了。
    而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量子力學的多世界詮釋,就像源代碼裏講述的那樣、除了弦論以外的量子引力理論、暗物質粒子的具體模型、暴脹模型的細節等太多了。
    這些“高級”理論未能獲得諾貝爾獎,並非因為其不夠深刻或不夠重要,而是嚴格的評選標準——要求理論必須經受住實驗的終極檢驗——所導致的必然結果。
    它們代表了人類智慧在探索未知時達到的巔峰,同時也凸顯了實驗驗證在科學進程中的核心地位。
    諾獎委員會極其看重實驗或觀測的證實,一個理論再優美、再深刻、影響再大,如果缺乏決定性的實驗證據支持,通常也很難獲獎。
    不過,他的NS方程倒不至於像上麵這些理論一樣,想要獲得驗證近乎遙遙無期,隻是也並不容易罷了。
    他們需要在世界上最尖端的風洞裏,比如NASA的埃姆斯中心,或歐洲的ETW跨音速風洞,構造一個前所未有的極端流動環境——
    不是翼尖的渦流閃爍,而是在接近材料熔點的超臨界溫度、馬赫數10+的極端速度下,根據他的公式,精確預言一個從未被觀測到的現象。
    比如,‘特定幾何構型下,主渦在坍塌前的精確二次破裂點,其核心溫度將達到某一特定閾值並發光’——這個預測必須在實驗中被清晰地‘看到’,誤差需小於百分之一。
    僅僅驗證是不夠的,是預言並目擊從未有過的現象。
    接著,要把尺度推到極限,ITER就是現成的戰場,他們需要將‘洛氏算法’核心導入等離子體約束的控製模型——不是小修小補,而是取代現有的主流控製邏輯。
    目標是什麽?將等離子體約束穩定性提高30%,或顯著降低‘邊緣局域模’的破壞性能量。
    ITER一個脈衝實驗耗資巨大,容錯率極低。
    成功,就意味著他的理論直接解決了可控核聚變的關鍵瓶頸。
    失敗?那他的光滑解在複雜物理邊界麵前,就隻是一紙空談,但這絕不可能
    而最大的考驗,來自天空和大海,氣象學界會利用他的框架,在全球最頂級的氣候模型中重新構建湍流子模型。
    他們需要什麽?對一個大型自然湍流現象——也許是未來一次持續性的台風發展,或某個關鍵洋流係統未來三年的渦旋生成強度——做出比現有模型更精準的長期預測,並且誤差帶顯著縮小。
    這需要超算海量的機時,對真實世界漫長數據的反複擬合調校。
    一旦成功,意味著人類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預測地球‘脈搏’的能力。
    “這些判決實驗”
    洛珞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科學家特有的敬畏:
    “哪一個不是耗資億萬、團隊數百人、周期以年甚至十年計?ITER的每一次重大實驗間隔都可能是一年以上,氣候模型的驗證需要連續幾年的觀測數據對比,這不僅是技術的挑戰,更是對國際協作、經費支持、科研耐力的終極考驗。”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劉藝菲,眼中是清明的理性之光:
    “這第三步,就是時間的耐心長考,從第一個成功的、確鑿無疑的判決實驗結果公布,到它在國際頂尖物理會議中被反複確認、辯論、最終無可辯駁地成為共識,再到進入諾貝爾委員會專家的視野和評估體係……”
    “這其中的時間,五年?十年?甚至更長?沒有人能確切知道,理論越偉大,顛覆越深刻,它所需要的驗證就越嚴格、越漫長。”
    他放下手,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在剛才描畫的宏大圖景裏,洛珞的語氣恢複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篤定:
    “諾貝爾獎,隻是最終那個自然而然的句號,當ITER的工程師們根據我的算法穩定點火,當氣象學家依賴我的模型發出更準確的災害預警……”
    “物理學界自然會向世人宣告:我們找到了理解混沌新大陸的鑰匙,它的持有者名為洛珞,那時……”
    他看向劉藝菲:
    “瑞典的電話到來與否,都不再改變混沌已被馴服一分的事實,就像這劇本裏說的——‘這場流浪,終於有了燈塔’,我的證明,就是那座燈塔的圖紙。”
    “圖紙通過審核,隻是確認燈塔能建,而真正點亮它,讓它的光芒照亮風暴中的航船,才是贏得‘燈塔工程師’桂冠的終極證明。”
    引擎的低吼聲熄滅,商務車穩穩的停在了酒店的門口,洛珞率先跳下後回過頭熟練的伸出手:
    “走吧,明天的地下城布景還要深入得更遠一些,有幾個地方還得提前找老王說一下。”
    劉藝菲聞言怔怔地看著洛珞的側臉,酒店門口的燈光映照著他清晰的下頜線,卸掉了妝發素顏也依舊是那副帥氣的模樣。
    隻是他說的那些諾貝爾獎,菲爾茲獎,以及那些聽上去就該跟愛因斯坦,楊振寧坐一桌聊天的東西,現在這個人卻是他的男朋友。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會和一個數學家在一起。
    數學家對於她來說,記憶中也就是教科書上的華羅庚、陳景潤了,但按照數學界的說法,洛珞的成就似乎已經超過了她們,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才23歲。
    更割裂的是,前腳說完這些,後腳那句“劇組布景”就把她拉了回來,剛還說跟愛因斯坦坐一桌呢,後一秒就跟布景組的老王聊到一塊了。
    這才讓人恍然,對哦~他還是國內最頂尖的導演和演員來著。
    即便他們已經戀愛這麽久了,她還是會時不時的好奇,她男朋友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這個年輕的舵手,一邊冷靜而堅定地走著數學的偉大征程,一邊引領著電影的科幻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