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哪來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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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靠近,越覺得怪異。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空地上那口顯眼的棺材。
    棺材似乎還在製作中,木材的原色尚未完全被漆料覆蓋,上麵雕刻的圖案隻完成了一半。
    地上散落著刨花,木屑和各種雕刻工具,棺材本身的存在,在這荒郊野外就顯得格外突兀。
    而當樂東看清那棺材上已雕刻完成的圖案時,心頭更是莫名一凜。
    那上麵雕刻的,並非傳統棺材上常見的仙鶴祥雲、二十四孝或是西天極樂世界圖景,而是一顆顆……神佛的頭顱。
    那些頭顱排列很是規律,麵容被雕刻得寶相莊嚴,眉眼低垂,神態祥和慈悲。
    但不知為何,將這些神佛的頭顱雕刻在棺材上,組合在一起,非但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祥和,反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異和褻瀆感,看得人後背發涼。
    “這棺材…”
    身後的蔡坤也看清楚了,忍不住吸了口涼氣,嘀咕道,“這上麵刻的什麽玩意兒?佛祖菩薩的腦袋?這…這怎麽看怎麽別扭啊。”
    樂東沉聲道:“是神佛的頭顱雕像,刻在棺材上。”
    一旁李延也皺緊了眉頭,臉上滿是嫌惡和不解:“真是晦氣,怎麽跑這荒山野嶺來做棺材了?這是要開棺材鋪嗎?還刻這些…簡直是胡鬧。”
    麻文文雖然看不見,但聽著他們的描述,眉頭緊緊鎖起,他上前一步,低聲問樂東:“仔細看看,那些頭顱的眼神,有沒有什麽特別?排列的順序是不是雜亂無章?”
    樂東又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排列…說不上來,感覺有點規律。眼神都很祥和,但就是…就是放在棺材上,感覺特別怪。”
    麻文文沉吟道:“嘖,聽過棺材上雕龍畫鳳刻瑞獸的,也聽過刻八仙過海的,但這用神佛頭顱來裱裝棺材…聞所未聞。事出反常必有妖,有古怪…”
    連麻文文都這麽說,樂東心裏的不安感更重了。
    他雖然不懂棺材製作的諸多禁忌和講究,但本能地覺得這東西極其不對勁。
    林尋沒有說話,而是拿出手機,遠遠的將那口詭異的棺材和周圍的環境都拍了下來。然後她示意大家分散開,小心的靠近那間簡易房。
    簡易房的窗戶很小,裏麵拉著簾子,看不清具體情況。門是虛掩著的。林尋示意樂東和蔡坤在一旁戒備,自己小心的上前,輕輕推開門。
    裏麵空間逼仄,僅能容一人居住,陳設極其簡單,一張亂糟糟的床鋪,一個簡易爐灶,地上散落著一些工具和木料邊角料,卻不見人影。
    “沒人。”林尋退了出來,搖了搖頭。
    “管他呢。”李延顯然不想節外生枝,催促道,“一個做棺材的怪人罷了,說不定是哪個老光棍躲山裏搞營生。
    咱們辦正事要緊,趕緊上山祭拜師爺吧,這棺材…哼,也不知道哪個膽大包天的敢買,用這雕著神佛腦袋的棺材下葬,也不怕折壽。”
    林尋又環視了一圈,確實沒有更多發現,便點了點頭:“走吧,上山。”
    五人離開這處透著詭異的小平地,繼續沿著小徑往山頂爬去。
    越接近山頂,路反而好走了一些,遠遠的就已經能看到一個孤零零的土包和一塊豎著的石碑。
    走到近前,發現這墳墓異常簡樸,就是一個普通的土墳包,因為久未打理,上麵長滿了荒草。
    墓碑也不大,就是一塊普通的青石石碑,上麵刻著“先師張公靈玉之墓”幾個大字,因為常年風吹日曬雨淋,布滿了汙漬和苔痕,顯得十分滄桑。
    蔡坤看著這近乎寒酸的墳墓,還是沒忍住,小聲對樂東說:“東子,這…這也太簡陋了點吧?好歹是一代高人,這墓修的…還沒我們村老支書的氣派呢。”
    也許是因為終於到了師爺墓前,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而恭敬起來,在聽到了蔡坤的話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懟,隻是低聲解釋道:
    “師爺一生淡泊,不喜奢靡,臨終前特意囑咐,葬儀從簡,墓穴平常即可。
    他說‘塵歸塵,土歸土,一副皮囊,無需擾民’。”
    幾人聽了,心中對這位未曾謀麵的高人不禁又生出一份敬意,蔡坤也訕訕地閉了嘴。
    樂東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祭拜時莊重些。
    幾人走近土墳,準備將帶來的香燭擺上。
    這時,李延“咦”了一聲。
    隻見墳前的石頭香爐裏,竟然插著幾炷尚未完全燃盡的香,旁邊還擺放著一些新鮮的瓜果作為貢品。
    “看來還有人記得師爺他老人家啊。”李延語氣有些感慨,“不知道是哪位同道前來祭拜過。”
    樂東看了看那香,燒了大概三分之一左右,貢品也很新鮮,看來人剛走沒多久。
    他也沒多想,正如李延所說,張靈玉那樣的人物,即便逝去多年,有仰慕者或受其恩惠者前來祭掃,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李延整理了一下衣襟,神情肅穆的點燃了帶來的香,分給眾人,他率先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口中低聲禱念著什麽,大概是福遊內部的一些祭語。
    樂東、林尋、蔡坤也依次上前,持香躬身祭拜。
    麻文文雖然看不見,但也麵朝墓碑,鄭重地行了禮,對於這位可能算計了一切,又留僵屍和谿救了樂東一命的神秘前輩,他們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有好奇,有感激,也有幾分敬畏。
    就在李延剛剛站起身,樂東準備將手中的香插入香爐時,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從土墳包後麵傳來。
    幾人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隻見一個約莫七八歲孩童,正低著腦袋,從墳墓後麵慢慢地走了出來。
    他走得很慢,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低垂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麽東西,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
    荒山,野墳,突然出現一個獨自活動的孩童……
    這一幕,讓剛剛祭拜完的五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了脊背。
    所有人心頭都浮現出同一個念頭:這荒郊野嶺,前後不見村店,哪裏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