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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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張靈玉的計劃,樂東低頭看著手中的鍾馗神像,指腹摩挲著上麵的紋路,心裏卻翻騰著與表麵認同截然不同的念頭。
    費盡周折,幾次險死還生,抵達這時空錯亂之地,真的隻是為了送來這尊神像?
    蔡坤當初那句開玩笑的猜測,竟然還真給說對了。
    但是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張靈玉既然有能力回溯時空,潛入此地,為何當時不直接將神像帶在身邊?
    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
    疑慮一旦生出,便迅速紮根蔓延,樂東心念電轉,決定試探一番。
    他抬頭將握著神像的手向前一遞,說道:“既然最終都需要這神像來對付樹妖,何必等到關鍵時刻在給你?那樣變數太多,不如現在就給你,也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一旁的李延聞言,立刻點頭如搗蒜,連聲附和:“對啊師爺,樂東說得在理,這東西放在您手裏,比在我們這兒穩妥多了。”
    張靈玉的目光在樂東遞出的神像上停留,樂東清楚的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意動。但他終究還是克製住擺了擺手,沒有去接,反而露出苦澀,目光轉身後的屋門。
    “我也不瞞你們,這東西是我畢生心血所煉,但正因如此,它現在絕不能在我手中。”
    他伸手指向門外,聲音壓得更低:“你們知道我為啥能在這古代鎮子潛伏至今而不被發現?除了我幻化成這鎮上遊學歸來的書生,完美融入此地的時空軌跡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我身上沒有任何能威脅到樹妖的東西。
    那樹妖靈覺敏銳無比,我若此刻將這東西拿在手裏,堪比在黑暗的曠野中點燃火炬,它頃刻間就會察覺到我的存在和威脅。”
    李延聽得似懂非懂,撓了撓頭,嘀咕道:“那……那不正好嗎?師爺您拿著神像,等那樹妖自己找上門來,咱們以逸待勞,豈不是省去了找它的麻煩?正好跟它拚了。”
    張靈玉聞言,臉上浮現出奈的神情,仿佛剛才一番深入淺出的解釋都喂了空氣。
    他瞥了李延一眼,沒說話,但那眼神足以讓李延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李延臉色一白,趕緊找補:“呃……我,我忘了,那樹妖現在已經成了氣候,吸食了全鎮的人,實力恐怖,隻能趁它吸食前的時候接近……嘿嘿嘿…師爺莫怪,徒孫愚笨…師爺您千萬別往心裏去…”
    看著李延那訕訕的樣子,張靈玉也懶得再跟他計較,擺手示意他閉嘴。
    然而,樂東卻不依不饒,他盯著張靈玉,問出了另一個關鍵問題:
    “如果這神像真的對樹妖能構成致命威脅,那它氣息如此特殊,我拿著它難道就不會被樹妖感應到嗎?”
    “不一樣的!”
    張靈玉對樂東的提問顯得格外有耐心,這種區別對待讓一旁的李延暗暗撇了撇嘴,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東西是我以自身煉化而成,與我性命交修,氣息同源。隻有在我手中,它才會被樹妖識出威脅。
    而你們,與它之間並無這種深層次的聯係,在樹妖的感知裏,它充其量就是一件……嗯,一件你們認為的,蘊含著些許辟邪力量的‘神像’罷了。不會引起過度的警覺。”
    “我認為的?”
    樂東聽到這奇怪的措辭,眉頭微蹙。
    他低頭看了看神像那怒目圓睜,須發戟張的形象,心中疑惑更甚。這不明擺著就是一尊鍾馗神像嗎?什麽叫“我認為的”?難道在張靈玉眼中,它竟是別的模樣?
    他感覺眼前的張靈玉仿佛籠罩在一團濃霧裏,看似坦誠的背後,隱藏著太多未曾言明的秘密。
    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過多的質疑毫無意義,樂東索性將種種疑竇壓下,決定走一步看一步,關鍵時刻多留一個心眼,見招拆招。
    “我明白了。”
    見樂東不再追問,張靈玉鬆了口氣,催促道:“好了,閑話少敘,你們趕緊把衣服換上。天快亮了。”
    李延一邊不情不願的拿起那套粗布麻衣,一邊還不放心的問:
    “師爺,等天亮一切恢複後,我和樂東的身份怎麽辦?總不能說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此時,張靈玉的麵容已經緩緩流動,重新變回了那個清秀文弱的書生。他聞言笑了笑,似乎早已謀劃妥當,說道:
    “這個簡單,等天色將明未明之時,我帶你們到鎮子外,裝作剛從外麵進來的樣子。
    逢人便說,你們是我遊學途中結識的同伴即可。”
    “高啊師爺!”李延眼睛一亮,“這理由天衣無縫。”
    樂東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脫下自己衣物,塞進了土炕角落的縫隙裏。他換上麻布坐在桌前,沉思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最後的牽掛:
    “張前輩,這次上山的不止我們幾個,還有民俗研究會的陳先生和洪雄傑隊長,以及他們手下十幾名隊員。您……應該也認識他們吧?他們會不會也進入了這個循環時空?”
    張靈玉把玩著空了的酒杯,頭也不抬的回道:“這處地方是我一手締造,每一個闖入此地的生人我都會知曉。到目前為止,除了你們二個,再沒其他外來者。”
    李延這時也終於從見到師爺的激動和緊張中回過神來,想起了失聯的陳會長等人,急忙道:
    “師爺那他們會去哪?您剛才說沒有援軍,可要是能找到陳會長他們,他們本事也不小啊,這不就是現成的援軍嗎?對付樹妖的勝算也能大上幾分。”
    張靈玉抬起眼皮,淡淡的瞥了李延一眼,語氣聽不出喜怒:“看你叫得如此親切,我們福遊一脈,何時與官家勢力走得這般近了?”
    李延頓時語塞,低下頭不知道怎麽解釋。樂東也知道福遊一脈向來不和官家打交道的事情,見氣氛有些僵,他起身打了個圓場,將話題拉回:
    “那個先不說這些淵源,陳會長他們若在,確實是實打實的助力。”
    張靈玉也沒心思追問李延,轉而麵向樂東,語氣緩和了些:
    “恐怕指望不上他們了。鎮子外上山經過的那片區域我知道,那些無邊無際的雜草密林,本質上都是那樹妖延伸出去的枝脈根須所化,是它感知外界的觸角,也是它捕獵的陷阱。
    你們能安全走到這裏,很大概率是因為帶著我煉製的這枚神像,它散發的氣息讓那些枝脈不敢過分靠近糾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樂東和李延蒼白的臉,繼續道:
    “但他們,縱然在外麵世界地位超然,道法高深,一旦陷入那片妖植領域,一身本事恐怕也難以施展。
    最終的結果,隻能是被無數枝蔓根須拖拽纏繞,一直拉到樹妖的本體麵前…就像昨晚你們在窗外看到的那樣,被吸幹精血魂魄,化為滋養妖樹的養料。他們…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這結論砸在樂東心頭,讓他一時失語。
    怪不得那片密林如此邪門,蹤跡不留,信號全無,連火都燒不起來。原來他們一直是在一個龐大活物的身體裏行走。
    雖然與陳先生等人相識不長,但想到他們可能已經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樂東心裏還是湧起一股沉重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