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啟明第一武道高級中學的中央食堂燈火通明。
    秦峰端著餐盤，找到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
    “老秦，這邊！”
    錢多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端著一個幾乎要滿溢出來的餐盤，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在他身後，是麵色沉靜的石破天。
    石破天的餐盤裏，同樣是C級能量餐。
    顯然，他也完成了合約的晉升。
    “今天必須得吃頓好的，慶祝咱們402宿舍又出一個C級大佬。”
    錢多多一屁股坐下，用勺子狠狠挖了一大口自己的D級營養膏，仿佛要將羨慕嫉妒恨全部吞進肚子裏。
    “哈哈。”
    秦峰和石破天相視一笑。
    三人默默進食，這是他們之間形成的默契。
    秦峰養成了邊吃飯邊用腕式終端瀏覽信息的習慣，他的動作高效而專注，左手持勺，右手手指在虛擬光幕上飛速滑動。
    他打開了啟一高的校園內部論壇。
    其實秦峰更想去瀏覽之前錢多多講到過的“宇宙論壇”，不過“宇宙論壇”需要支付10萬帝國幣才能解鎖權限。
    論壇的界麵設計充滿了金屬與科技感，板塊劃分清晰明了。
    最頂部的幾個熱門帖子，標題幾乎都被加粗、標紅，散發著引人注目的光芒。
    秦峰的目光一掃，動作便停了下來。
    【置頂帖】【熱】：重磅！高一年級第二次月考成績公布，新人王誕生！兩個月，從六萬名開外逆襲登頂年級第一！
    【精華帖】【爆】：怪物！深度解析年級總排名第一“秦峰”——此人槍法悟性登峰造極，生命力指數提升速度堪稱妖孽！
    【討論帖】【熱】：一個理性的疑問：如此恐怖的天賦，為何此人入學成績排名如此靠後？背後是否有我們不知道的故事？求內部人士解答！
    【戰力分析帖】：從實戰模擬分數斷層，淺談秦峰的殺法境界，他可能已經達到了“小成”？
    一個個標題，都與他的名字牢牢綁定在一起。
    “喲，老秦，成大明星了啊。”
    錢多多眼尖，湊過來看了一眼秦峰的光幕，立刻怪叫起來，“看看這標題，‘新人王’、‘怪物’、‘妖孽’，嘖嘖，我怎麽感覺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你呢？”
    石破天也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對秦峰說道：“恭喜。”
    秦峰無奈地搖了搖頭，關掉了這些帖子。
    他對於這些虛名並不在意，他更關心實際的東西。
    手指劃動，他點開了關於“啟明校際聯賽”的置頂說明帖。
    錢多多見他看得認真，也來了興趣，將腦袋探了過來。
    “校際聯賽，這可是咱們啟明係所有武高一年一度的盛事啊。”
    帖子上，詳細羅列著聯賽的規則。
    【啟明校際聯賽章程（新生賽/老生賽）】
    【參賽資格】：
    新生賽：入學時間未滿一年的高一或高二學生。報名門檻：二級武者，或擁有C級及以上等級合約。
    老生賽：入學時間滿一年的高二或高三學生。報名門檻：三級武者，或擁有B級及以上等級合約。
    【比賽模式】：個人擂台賽。隨機匹配，單場淘汰。比賽禁止使用熱武器、動力甲，隻允許裝配普通兵刃和輕型護甲。
    【安全聲明】：比賽全程將在高強度能量護盾內進行，並有專業裁判與醫療團隊監督。但武道競技，拳腳無眼，每年聯賽均有重傷甚至死亡事件發生。請所有參賽者提前購買高額保險，並簽署《生死協議》。
    【賽事獎勵】：根據最終排名獎勵績點。
    “新生賽的門檻，不就是為你和老石量身定做的嗎？”
    錢多多看得兩眼放光，“二級武者，C級合約，你們倆都夠格了。這要是去打新生賽，還不亂殺？”
    秦峰沒有說話，繼續一條條地看著規則。
    石破天則言簡意賅地說道：“能有報名新生賽資格的，就沒有弱者。”
    “生命力指數也就那樣，不過殺法，估計沒人能過秦峰。”
    錢多多嘿嘿一笑，用勺子指了指秦峰。
    “但願吧。”
    秦峰笑了笑。
    他很快吃完了餐盤裏的營養餐，一股溫潤的能量在四肢百骸間緩緩散開。
    正準備起身，卻發現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不少正在用餐的學生，都停下了動作，目光若有若無地朝著他們這個方向匯聚。
    他們的眼神中，帶著好奇、審視，還有一絲看熱鬧的期待。
    錢多多最先察覺到了異常，他用胳膊肘碰了碰秦峰，然後朝一個方向努了努嘴。
    “喏，麻煩來了。”
    秦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隻見一個身材異常魁梧高大的學生，正朝著他們這張餐桌走來。
    他身高接近兩米，肩膀寬厚得像一堵牆，作訓服被撐起的肌肉撐得滿滿當當，每一步都走得沉穩有力，仿佛一頭行走在林間的巨熊，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高一的鐵林，”
    錢多多壓低了聲音，快速介紹道，“武科綜合排名沒進前一百，但實戰模擬排在第二，就是那個總分290的。之前就想挑戰你，但是找不到你人。今天你的照片和成績單被掛上論壇了，這家夥估計是坐不住了。”
    秦峰眉梢微挑。
    他不想惹麻煩。
    對他而言，這種校園內的挑戰，遠不如去帝國競技場打一場酣暢淋漓的排位賽來得有價值。
    在那裏，他可以毫無顧忌地磨練自己的殺招，印證自己的修行。
    而且打的是真的酣暢淋漓，渾身舒爽，通透無比。
    和這些殺法境界連“小成”都未達到的同學切磋，除了浪費時間，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提升。
    壯漢走到了桌前，在距離秦峰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他的目光精準地鎖定了秦峰，眼神中沒有敵意，隻有純粹的戰意。
    “秦峰同學，你好。”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沉穩厚重，“我叫鐵林。我向你發送的好友申請，你沒有同意，所以我隻能親自來找你了。”
    鐵林姿態放得很低，用詞也很有禮貌。
    “我看到了你在實戰模擬中的滿分成績，非常震撼。所以，我想和你約一場，就在學校的公共訓練館。我隻是想親身體會一下，我和滿分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希望你能不吝賜教。”
    話雖說得客氣，但食堂裏所有圍觀的學生都聽出了那份隱藏在禮貌之下的不服。
    一個實戰第二，挑戰年級第一。
    這無疑是一場萬眾矚目的龍爭虎鬥。
    議論聲開始在人群中悄然響起。
    “是鐵林！他果然來找秦峰了。”
    “有好戲看了，鐵林選的槍法是《千軍槍》，秦峰選的也是《千軍槍》。”
    “但秦峰可是實戰滿分啊，那個分數太誇張了，和鐵林拉開了兩百多分。”
    “打一場！打一場！”
    “正好我也想看看這兩百多分的差距，打一場！”
    麵對鐵林的挑戰和周圍的議論，秦峰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
    他仿佛沒有聽出鐵林話語裏的挑戰意味，而是準確地捕捉到了最後那四個字——“不吝賜教”。
    秦峰站起身，個頭比鐵林矮了半個頭，但氣勢上卻絲毫不弱。
    “你是練什麽的？”
    秦峰問道。
    鐵林愣了一下，沒想到秦峰會問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主修槍法，《千軍槍》。”
    “好。”
    秦峰點了點頭，然後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話：“都是《千軍槍》的話，我確實能教你點東西。”
    “行，約戰就不必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鐵林，繼續道：“真打起來，你什麽都學不到。”
    這句話一出，鐵林的臉色瞬間漲紅，雙拳下意識地握緊。
    周圍的學生也一片嘩然，覺得秦峰這話未免太過狂妄。
    然而，秦峰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
    他轉身走到食堂角落，那裏靠牆立著幾根用於清潔的長柄鐵棍。
    秦峰隨手拿起一根，掂了掂分量，然後走回場地中央。
    “看好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秦峰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
    前一秒，他還是個麵容清秀、神情平淡的學生。
    下一秒，他手持鐵棍，雙腳微分，膝蓋微屈，腰背下沉，整個人如同一棵紮根於大地深處的古鬆。
    那根平平無奇的清潔鐵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棍尖微微下垂，遙指地麵，棍身與他的脊椎形成一條完美的直線。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擺出了一個《千軍槍》中最基礎的守勢——盤踞。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能量外放的光華，但一股淵渟嶽峙、無懈可擊的氣韻，卻從他的身上彌漫開來。
    食堂內的喧囂，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場中那個持棍而立的身影所吸引。
    尤其是直麵秦峰的鐵林，他的感受最為深刻。
    在秦峰擺出姿態的那一刻，他隻覺得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的衝鋒、橫掃、猛刺，在麵對這個姿態時，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進攻路線。
    對方就像一座山，一座完美的、沒有任何縫隙的山。
    他所有的攻擊，在遞出去之前，就已經注定了失敗的結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僅僅一個起手式，鐵林就明白了自己和“滿分”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原本燃燒的戰意，在這一刻被徹底澆滅，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與敬畏。
    “你來。”
    秦峰踱步，將鐵棍丟給鐵林：“做個盤踞給我看看。”
    鐵林下意識接過鐵棍。
    聽到秦峰要讓自己做一個盤踞，竟是有種麵對老師，好似自己被老師抽查課業的感覺。
    心髒狂跳。
    鐵林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做出了一個標準的盤踞姿態，同時心頭湧現出對秦峰評價的期待。
    “‘盤踞’這一式，是《千軍槍》的守勢之基，也是萬變之源。”
    秦峰仔細盯著鐵林看了看，半晌才開口。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安靜的食堂。
    “你看似擺出了防禦的姿態，但全身的氣力太僵。”
    “記住了，你要像一張拉滿的弓，引而不發。重心在下，雙腳如樹生根，這是‘根基’。氣機內斂循環於髒腑與四肢之間，隨時可以爆發，這是‘氣蘊’。”
    他一邊說，一邊又自己拿了一根鐵棍，做了一個“盤踞”，微調姿態，讓鐵林看得更清楚。
    “敵人不動，我不動。敵人若動，則必有破綻。槍尖看似指地，實則鎖定了身前一百八十度的所有範圍。無論敵人從哪個角度攻來，你都可以用最小的動作，最快的速度，轉守為攻。這，便是‘機變’。”
    秦峰的講解，沒有絲毫藏私。
    他將自己對於這一招的理解，掰開揉碎了，一點點地剖析給鐵林聽。
    “你勁力太死，應該是隻重剛猛。大開大合，看似威猛，實則破綻百出。真正的槍法，不是一味猛攻，而是收放自如，攻守兼備。先學會站穩，再去想殺人。”
    “盤踞盤踞，實為尋機，守勢；將自己想象成引而不發的滿弓……”
    鐵林聽得如癡如醉，雙眼越來越亮。
    秦峰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柄重錘，敲在他修行的關隘上，讓他茅塞頓開。
    許多他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細節，此刻豁然開朗。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千軍槍》。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收起了所有不服之心，隻剩下學生對老師般的虔誠與專注。
    他知道，秦峰絕對把千軍槍修行到了大成境界！
    怪不得能拿滿分。
    高一的實戰科目，小成就能拿滿分。
    秦峰拿500分是因為實戰科目隻有五百分！
    鐵林徹底服了。
    秦峰講解完畢，收起了姿態，將那根鐵棍隨手放回了牆角。
    他整個人的氣勢又恢複了平常，仿佛剛才那個淵渟嶽峙的槍法大師，隻是眾人的錯覺。
    “聽懂了嗎？”
    他問鐵林。
    鐵林深吸一口氣，對著秦峰，恭恭敬敬地彎下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深躬。
    “聽到了，多謝秦峰同學賜教！”
    他的聲音洪亮而真誠，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感激。
    周圍圍觀的學生，此刻已經全部傻眼了。
    他們本來以為會看到一場火星撞地球的激戰，卻沒想到，看到的竟是一場單方麵的“現場教學”。
    說好“不吝賜教”，就真的隻是“賜教”。
    而且，教得如此透徹，如此毫無保留。
    麵對這份坦蕩與強大，再無人覺得秦峰之前那句“你什麽都學不到”是狂妄，那隻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