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道爺我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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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阿三放下肩頭趴著的巨蜥,用手將墳刨開,溫養蠱物的屍體豁然闖入眼簾。
    “誰幹的!”
    “誰他媽偷了我的本命蠱!?”
    阿三歪歪頭:“會不會是它修成了,自己跑了?”
    啪!
    為首的一巴掌扇了過去。
    “蠢貨!它走了還給培養皿立碑做墳?”名為巴頌的泰國佬勃然大怒。
    他徘徊兩國邊境許久,找到哀牢山這一風水寶地,就是想借助陰寒潮濕的環境,助力本命蠱更上一層樓。
    現在蠱蟲提前破盅,前功盡棄不說,甚至連蟲都不見了!
    “是誰,會是誰?”
    山中毒蟲遍地,野獸凶猛,膽敢闖入的家夥,多半是打通三脈七輪、習得查克拉的能力者。
    “等等,你這廢物,你之前在霧中看見的東西,真的是熊嗎?”
    阿三捂著熱辣辣的腮幫,委屈道:“正經人誰沒事朝咱們招手啊,隔著霧氣,什麽都看不見。”
    “你打得我真疼啊···”
    阿三抱起了地上爬行的巨蜥,重新扛在肩頭。
    他不過是想來華國學習“金蠶蠱”的煉法,以成人蠱陰陽交合之道,何苦要受這窩囊氣?
    巴頌低頭思索,能拿走本命蠱的家夥,多半對蠱有研究,可供懷疑的對象就隻有先前拜訪過的五毒教了。
    “給小妹傳個消息,先不用她四處斂財了,跟我回縣內要個說法。”
    阿三略顯憂慮,問道:“咱們用他們同胞的屍體當蠱皿,這樣登門,會不會有點不合適?”
    “無妨,我還要拿他們的身體當蠱盅呢。”
    本地有句古話叫什麽來著?
    敬酒不吃,吃罰酒。
    ···
    五毒教總壇,陳宏圖把玩韓舒留下的木雕,還沒研究出這法器的效用,忽的一陣亮光,差點閃瞎了他的老眼。
    轉瞬之間,韓舒和何鐵二人金光聚形,出現在了院內。
    “金光上人的拿手好戲,你靠這法器就做到了?”陳宏圖一邊揉著眼,一邊說道。
    “小玩意,和‘金遁流光’尚有差距。”
    “謙虛了,不愧是墨門。”陳宏圖喝了口茶,眼中黑乎乎的世界逐漸變清晰。
    “師父,我們在山中找了隻蠱蟲,沒見過的玩意兒,估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又以身飼蠱了。”
    何鐵捧著木盒,黑暗環境讓人麵蜘有點發狂,不停撞擊木製壁麵,小盒子“砰噔”作響。
    陳宏圖度過炁息,壓住盒內騷動,打開觀察了一下。
    蜘蛛後背的人臉還在獰笑。
    豁!
    這麽駭人!
    “五仙教和清河苗寨都出不來這樣的東西,我得回去翻閱一下資料。”
    陳宏圖將東西收起,看向韓舒:“你在山中可有找到合適的毒物?”
    “還沒。”韓舒回道。
    這時,何鐵雙手一拍,臉色鐵青,驚呼一聲:“大事不好了!”
    “怎麽了?”陳宏圖望去,驚得韓舒也朝旁邊打量。
    “我那三輪車還在山腳呢!回頭要被人偷了去,那我怎麽擺攤啊!”
    “嗨~”陳宏圖無奈揉捏額頭,“那辛苦你們再折返回去。”
    唰!
    金光流散,韓舒再度返回山腳,破舊三輪車還安安穩穩鎖在原處。
    “有這法器,以後出行都不用車票了。”何鐵歎道,煉器師製作的玩意兒,當真是羨慕不來。
    韓舒一笑:“甚至明日再來山中,都不用上你這大寶馬了。”
    “為何?”何鐵疑惑道。
    “我在山中藏了次品法器,到時候周轉過來,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啪啪啪!
    何鐵不自覺鼓起了掌。
    “問題是還來嗎?”韓舒回望霧氣彌漫的山,漸漸都想打退堂鼓了。
    仔細想想,他受不了傀儡核心中藏著人麵蛛,難道就能接受人偶體內藏著的一眾毒物嗎?
    要是蟾蜍突然叫幾聲,心中也覺得膈應。
    “今日還找嗎?”何鐵問道。
    韓舒搖頭:“算了,咱們回去。”
    “那行,我去擺攤。”
    “再繞一次路,回一趟小嫣兒的家。”
    “誒?我身上可沒有現金了。”
    “我是想替她修件東西。”韓舒想起了小女孩懷裏的八音盒,作為一個精通機械運作的匠師,放任不管實在太失格了。
    她看不見世界的五彩斑斕,至少能聆聽零件合作產生的美妙回響。
    ···
    等回到小嫣兒家中時,她仍坐在褪了色的木階上,灰蒙蒙的眼睛仰望天空,懷裏緊摟著那個啞了嗓子的八音盒。
    失去光明後,好似生活單調得就隻剩下發呆。
    “那音樂盒,可以讓我瞧瞧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小嫣兒嚇了一跳。
    可她立刻知道了聲音的主人,就將愛不釋手的八音盒遞了過去。
    韓舒在她身旁蹲下,接過八音盒時,嗅到了一股陳舊的檀木香。
    他翻開封底的銅扣,審視盒內精巧空間,黃銅齒輪安靜地沉睡在絨布襯裏上,一根發條彈簧鬆脫了,歪歪斜斜。
    幾處鐵片也是鏽跡斑斑。
    韓舒調動炁息,將變形的音梳齒一根根捋直,調試下簧片的張力。
    一番操作下來,等擰緊最後一枚螺釘,沉寂多年的音筒突然顫了一下,帶動齒輪輕輕咬合。
    《致愛麗絲》的旋律如溪水流淌而出。
    “響了!”
    “真好聽!”
    小嫣兒睫毛顫動,蠟黃臉頰驀然泛起血色,她隨著叮咚的音符輕輕晃著腦袋,腳尖相碰,在台階上打起了拍子。
    待曲子終了,她轉動發條,重新又聽了一遍。
    小嫣兒心中歡喜,不知該怎麽感謝旁邊的哥哥,那份雀躍促使她想去親一親灰蒙蒙的輪廓,可一想起村裏孩童看見她時嘴裏發出的嫌棄聲,這個念頭立馬止住了。
    她看不見自己臉上毒火燎的疤,但能想象到一定很惡心。
    “謝···謝謝哥哥。”
    “你很喜歡音樂嗎?”韓舒單手托腮,端詳著小女孩。
    “嗯···但是我聽不太懂,我的一個好朋友和我說,學音樂很難,她說有dou&ni什麽的···”
    “但我能分得清聲音給我的感覺,有的音樂聽起來,像那邊兒,那種流水,有的,像風吹過,樹葉也會響···”
    小嫣兒解釋起來有點詞不達意,她的手胡亂比劃著,有時指向路旁的小河,有時指向遠處深山。
    韓舒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音樂的旋律,或渾厚,或清冽,或熱烈,或柔潤···
    幾乎都可以在天地自然中找到所對應的某種鳴響···
    韓舒給小嫣兒解釋著,忽然有感而發,可思緒卻猛然沉浸在了某種岑寂裏。
    小嫣兒的八音盒又響了。
    叮、咚、叮、咚——
    音符蹦跳著,濺進韓舒的耳廓,又順著血管一路滾到心口。
    那旋律在胸膛裏生了根。
    韓舒如夢驚醒,抱著小嫣兒在庭院轉了一圈。
    “我明白了,我悟了,道爺我悟了!”
    小嫣兒雙腿離地,也不覺得害怕,笑著問道:“哥哥是道士嗎?道士哥哥明白什麽了?”
    韓舒將她放下,輕撫了下她的小腦袋,溫聲道:“音樂。”
    “嗯?”女孩眨眨蒼目,眉宇間盡是疑惑。
    啪!
    韓舒順勢往後一躺,在庭院大字擺開。
    他舉起手,一縷陽光穿過雲翳,斜斜地劈下來,正落掌心,那光斑暖融融的,癢酥酥的。
    致愛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