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請吧。”
    洪嬤嬤嘲諷地望著雲琬寧。
    雲琬寧轉身之際，見紀輕雪一臉得意，轉開眸子，抬步往外走去。
    一個眼風都吝於給她。
    脊背挺得筆直，孤傲清冷。
    紀輕雪被她的輕視激怒，緊了緊拳，心道：雲琬寧，這隻是開始。早晚，我會讓你跪在我麵前，俯首認輸！
    祠堂裏，燭光昏暗。
    透著些許陰冷。
    洪嬤嬤朝地上扔了一個草墊子，對雲琬寧道：“夫人，趕緊去跪著吧。記得反省的時候，誠懇一點，老奴會在這裏盯著你的。”
    跟過來的玉帶氣得雙眼通紅，“這墊子這麽硬，跪上三日，怕是雙腿都要廢了。至少，也該拿個蒲團來。”
    洪嬤嬤嗤笑：“蒲團？夫人是來反省的，又不是來享福的。有個草墊子就不錯了，不願意要的話，就直接跪在地上好了。”
    “你！”
    玉帶咬唇，要上前與她理論。
    雲琬寧一個眼神製止她，“玉帶，你先回去吧。”
    “姑娘，讓奴婢陪著你吧。”
    玉帶不放心就這麽回去。
    雲琬寧：“你留下做什麽？這裏隻有一個草墊子，難不成你要跪在地上？就算你肯，我也用不著，回去！”
    玉帶還想再說什麽，洪嬤嬤的聲音響起道：“夫人，你身上的鬥篷，還是讓玉帶拿回去吧。大紅的鬥篷，出現在這祠堂裏可不合適。”
    “你這刁奴，老夫人隻是叫我家姑娘罰跪，又沒說別的。外麵的天陰著，眼看著要下雪。沒有鬥篷禦寒，萬一我家姑娘病了，你擔當得起嗎？”
    玉帶據理力爭。
    洪嬤嬤冷笑：“那，要不我去稟報給老夫人？”
    “不用了。”
    雲琬寧知道，這八成就是侯夫人的意思。
    不然憑一個下人，還不至於如此刁難她。
    將身上的火狐鬥篷解下來，交給玉帶：“回去吧。”
    玉帶紅著眼睛，嘴唇抖得厲害。
    見姑娘態度堅決地望著她，知道自己是沒辦法改變她的想法了，隻能轉身離開。想著回去準備點吃食，待會兒好給姑娘送過來。
    雲琬寧看著玉帶離開，默不作聲地將草墊子放到案前，跪了上去。
    敞開的大門外忽然刮起一陣狂風。
    洪嬤嬤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搓著手，快步朝著旁邊的耳房走去。
    沒多久，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
    大片的雪花，撲簌簌地往下落，沒多久就落了厚厚的一層。
    房頂地上一片銀白。
    玉帶準備好吃食，頂著風雪，提著食盒往祠堂走。
    剛走到祠堂外，還沒進門，就被守在外麵的兩名侍衛攔住了去路。
    “你們做什麽？我要進去給夫人送吃食。”
    玉帶要往裏走。
    一名侍衛抬手阻攔，“玉帶姑娘，你還是回去吧。老夫人有命，為表反省的態度虔誠，這三日，不得給夫人送水送飯。”
    “什麽？不吃不喝，身體哪裏頂得住？你們這是要害死我家姑娘？”
    玉帶氣得跺腳，想要強闖。
    被侍衛推到了地上。
    手掌擦破，在雪白的地上留下一抹刺眼的殷紅。
    食盒打翻，裏麵的飯菜灑了一地。
    玉帶委屈得想哭，可心裏更著急。
    這時，宋禹出現，蹲在地上收拾好碗碟，重新放回食盒。
    然後起身擋在玉帶身前，對那兩名侍衛道：“夫人平日裏待你們不薄，你們如此行徑，對得起夫人的恩德嗎？”
    “宋禹，你不必在這裏教訓我們，這是老夫人的意思。與其同我們理論，不如去求求將軍，若是將軍開口求情，想必老夫人也不會再為難夫人了。”
    其中一名侍衛心生愧疚，不禁開口給宋禹支招。
    玉帶聽了侍衛的話，哭得紅腫的眼睛一亮，將食盒推給宋禹，說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求將軍。”
    說著，就往風雪中跑去。
    宋禹不放心她，趕忙跟上。
    玉露院中，趙蘭庭正在哄紀輕雪吃東西。
    剛把一塊嫩生生的魚肉送進她口中，就聽侍從進來稟報道：“將軍，夫人身邊的玉帶來了，說是有事求見。”
    趙蘭庭收回手，漫不經心地道：“讓她進來。”
    玉帶得到允許，一進門就跪在了地上，哭求道：“將軍，姑娘身子單薄，這麽大的雪，怕是再跪下去要遭不住了。老夫人還斷了姑娘的吃食，她撐不過三日的。求將軍念在往日的情分，救救我家姑娘吧？”
    趙蘭庭蹙了蹙眉，看向紀輕雪，“怎麽回事？”
    “哎，原本不想跟你說的。琬寧害我被趕出了王府，整個侯府都被外人議論。母親生氣，叫她過去，想讓她認個錯。誰知她頂撞母親，母親要她罰跪祠堂，反省三日。不過，這雪確實有些大，要不，你去看看？”
    紀輕雪嘴上說著，卻扯著趙蘭庭的衣袖不放。
    一雙大眼裏滿是委屈。
    趙蘭庭想到剛剛她孕吐受苦，不忍再叫她傷心，強壓下心底的擔憂，對玉帶道：“你且先回去。既然是母親叫她反省，那就叫她好好反省。”
    心裏想著，等哄得輕雪睡著，他再去祠堂看看。
    左右不過一半個時辰，應當不會有事。
    玉帶沒想到趙蘭庭會如此狠心，為自家姑娘不值，失聲控訴道：“將軍，你怎麽能如此對我家姑娘？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同我說話？我看，就是雲琬寧平日裏太縱容你們這些奴才，才讓你們如此膽大包天！”
    趙蘭庭震怒，玉帶卻不依不饒，還要說話。
    宋禹趕忙攔住她，擋在她前邊，向趙蘭庭告罪，“玉帶隻是護主心切，求將軍寬恕她這一回。”
    “哼，帶著她滾出這裏！”
    趙蘭庭想到雲琬寧，終究還是沒下令責罰。
    宋禹趕忙拉著玉帶的手腕離開。
    兩人剛走出玉露院，玉帶就甩開他，瞪著他道：“他那麽對我家姑娘，本就是狼心狗肺，你做什麽攔著我？”
    “你罵了將軍，除了會受責罰，幫不到夫人分毫。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給夫人送些吃食和禦寒的衣物。這大雪雖然無情，但也有利於我們。這樣的天氣，洪嬤嬤必定不會一直盯著夫人，這是個機會。”
    宋禹一番話落，玉帶冷靜了下來。
    吸了吸鼻子道：“可門口有侍衛守著，我們也進不去啊。”
    “將軍不肯救夫人，有個人或許可以。”宋禹提議。